生活还得依旧,纵使找不出任何理由继续下去,不要想着你的某个幼稚举动可以感动那个已经不爱你的人,你所做的一切在他的眼里只能是无聊、可笑与下贱,丝毫触动不了他的任何神经。牛更加冷漠地对待着我,尽量不见到我,在时候在院子里撞到了,看都不看,马上离开,凡是涉及我的话题他一句不说,我被他的这些表现折磨着,我不但没有因此而恨他,反而更加想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尤其一到晚上,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时,特别特别想他,我无数次的幻想:牛,你只要跟我说话,只要跟我恢复到以前状态,我做什么都行,你可以打我,骂我,对我大吼,你可以命令我做任何事,我绝无一句怨言”可是有什么用呢,越是这么想,越没什么用,只能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而牛却与工人们打成一片,满面春风,我绝望了,自己慢慢在内心哭泣吧!
大自然贪婪地吮吸着雨季带来的丰润雨水,这雨水却同时带来非洲巨大无比的蚊子,用多如牛毛已经无法形容它们的数量了,只能说这种生物太可怕,可怕的如此伟大,它们传播一种让人生不如死的病毒——疟疾。来非洲一年多了,整个营地除了我,其他人都得过疟疾,有些人已经得了几次了,是的,这一次牛没能逃脱。牛那几天突然发起烧来,据说他根本没觉得自己会得这病,觉得是晚上着凉了,因此晚上吃点感冒消炎药早早地睡了,第二天醒来,头昏目眩,满脸通红,体温38度,牛终究是拉不下面子叫我带他去医院的,于是他叫保管开着车很低调地去了医院,当时我与领导都不知道他们是去医院,以为只是买点建材,可想凭他的英语能力在医院会遇到多少困难,依旧是很低调地回到营地,他直接回了宿舍,保管来向领导汇报牛得了疟疾,由于接二连三有人得这病,领导这次也没太在意,对保管说了句:那就叫他按时吃药打针,这几天他的工作就由你来接管吧,你辛苦一下”保管走了,领导继续跟我说着他最近回总部的事情,我早心不在焉,难道这就是报应?在他狠狠地伤害我后,老天就给他唱了这么一出,我莫名有点高兴,也许在他最无助的时候他会想起我对他的种种好,他终究会因为一场疾病而回心转意的。
二十八
一天,领导突然去市场上买了许多苹果和橙子回来,送到牛的房间后聊了好一会儿,出来后直接找我说他明天就回总部了,有什么事及时在网上给他汇报,他并没跟我谈任何有关牛的病情的事情,也没说有需要时让我带着他看病,第二天领导就走了。牛的病并没像他预期的那样很快康复,保管每天带他去打疟疾针剂,奇怪的是按照以往只要坚持打三天针后,再严重的病情都会恢复的差不多了,但牛却一天不如一天,连续两天都不能起来吃饭了,我虽然表现的表面冷漠,但内心里每天都从保管或厨师那里打听着他的病情,但我从没去看他一眼。
领导走后,牛连饭都不吃了,那天保管急匆匆地跑来给我说牛的情况,他并不是受牛之托来找我的,只是情况特别严重,眼看着牛病入膏肓,他需要找个人来倾诉。我听完后完全不能理解,不就是疟疾嘛,怎么可能有这么严重,从来非洲那一天,我不知带多少病人看过疟疾,大家不都恢复了嘛,他算是急时治疗的了,没有这么可怕吧。保管很是无奈,我并没表现出多大的吃惊。晚饭时,牛依旧卧病在床,大家都在谈论着牛的病情,似乎对疟疾有了更深刻地认识,吃完饭,洗完澡,我心情平静地推开了牛的房门,一股臭气扑面而来,地板上横七坚八躺着果皮,用过的卫生纸,桌子上更是乱七八糟,不管什么东西都随手扔在上面,由于牛不断地高烧出冷汗,他的体恤完全被浸湿,于是穿一件换一件,仅有的几件全部换下来后就扔在床头,那里的脏衣服已经积攒了厚厚一堆,散发出难闻的气味,牛已经没有任何衣服可以换了,一间不到七个平方的小屋里苍蝇肆意,不时的爬到牛的脸上调戏着这个曾经牛屁轰轰的牛魔王,牛却无助地躺在那里,用他勉强睁得开的眼睛被动地接受着这一切。看到我进来,牛眼睛里一亮连续说了两遍我一直记得的那句话:“你来了我就放心了,你来了我就放心了”然后他闭着眼睛就睡着了,那睡着的表情完全透露出安全,放心,希望的感觉。
我把所有带着臭味的衣服放到水桶里,拿到水房洗了起来,由于没有灯,我把不远处厨房的灯打开借着光,脑子里却想着不远处预制板下那条两米长的大蛇千万别出来,蚊子美美地品偿着我的脚脖子,我很快洗完了,把衣服凉完赶紧跑回牛的房子整理起曾经那熟悉的桌子,我把所有的票据依旧放到小盒子里,其它的东西顾不得细细分类了,统统收拾到另一个桌子里,用摸布把桌面擦的干干净净,把地上的杂物清扫掉,再托一遍后,整个屋子透着洗衣粉清香的味道,我当时在想,领导提着水果来看牛时,是怎样一种耐力在这个臭气熏天的房子里呆了那么久的,真佩服他适应环境的能力,这时房子里苍蝇明显少了很多,但总有那么几个不知好歹的蚊子依然骚扰着牛,使牛总是本能地拍打一下,有时候就任它们随意爬吧,说实话我都羡慕起这些讨厌的家伙了,必竟牛已经向它们妥协,而牛又何时能向我妥协呢?
我看不下去了,你们这些丑陋的东西,太得寸进尺了,我拿起拍子一个个消灭起来,它们一个个都难逃法牚,最终整个房子里只剩下牛和我,没有任何“东西”前来骚扰,我这时才能认真地看看牛,他脸庞明显地消瘦下来,但却有浮肿的感觉,额头与脸面上随处可见汗渍,他的头发像个未完工的鸟巢,杂乱无章,嘴里呼出的气带着恶臭。他意识到我坐在他的床前,他用力睁开眼睛看着我,然后扫视了一眼他的屋子,惊恐地给我说:“我刚才看到黑白无常了,他们就在桌子那看着我” “不是吧,你是在逗我还是说真的”我心想这家伙怎么这时候还跟我开玩笑,我安慰他说:“别逗了,不就疟疾嘛,没事的,你估计恢复地慢,今天好好睡一觉,明天肯定好了”我以为他会回应我,结果他一句话没说又继续睡着了,我说的话他根本没听到,我突然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他真的看到了,我吓坏了,赶紧跑到保管那跟保管说起来 :“牛刚才看到黑白无常了,不是做梦,是真的” “不可能,快死的人才看到那东西” “我这还能开玩笑吗?” 我们马上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几乎都两周了,他的病不但一点没好转,一直在不断恶化,我的脑子里甚至浮现我们一个工地边的墓地,这一点都不夸张,非洲每年有那么多人因为疟疾而死亡,死亡在这里就如同家常便饭,一个非常健康的人今天还出现在你的眼前,明天有可能就离开人世,我越想越觉得情况紧急,不行,明天我绝对要亲自带他去医院看看,我不相信没经我确认的诊断结果。晚上,我把牛从奄奄一息中硬是拉起来,喂他吃了一小碗稀饭,那稀饭是我们吃晚饭时厨师专门为他做的,做好后厨师端给他后就忙自己的事了,可是牛哪有力气自己吃下去,而又有谁会一勺勺喂牛呢?牛在我的威逼下,在我一勺勺地进攻下勉强吃了半碗,他又昏睡过去了,我坐在他的床边守候到半夜,锁了门,回屋睡了。
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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