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总是我们之间的话题制造者,也许因此我成了他劳累生活中的又一负担,尽管他说跟我在一起才能完全放松。他说多希望我们在大学相遇,多希望他当年考的是我的大学。他说当时他曾在我学校门口住过一个月,早知道就钓钓看,也许就早遇到了我。
后来他开始刻意挑亮丽些的衣服,有时候他穿蓝色的牛仔衬衫牛仔裤,有时候又穿迷彩服。
在他家时他极尽力气地做各种事情,前面抱,后面抱,柔情望着我的眼睛把我举起,抱着我上楼,让我坐在他怀里看他打游戏。他说那是他最想做的事情。
当时我坐在他怀里,他开了电脑,抱着我不住亲了亲。游戏开始后他特别想胜利,他努力且激动,最后却失败了。只是他不知道,我一点不懂游戏,我只知道那件事我也喜欢做。
我们吃饭、聊天,我出门的频率变高了,同寝室的人开始对我抱有敌意,认为我在外面乱搞,于是用沉默来对我进行判刑。我告诉他们说:我是同志。
他们很惊讶,两个室友分别持无所谓和无法接受的态度,我们的相处度过了一个短暂的尴尬期,很快又像从前一样。只是不再能抱着调戏了,偶尔他们还是会想不通我的选择。而我不想变成谈资,永远不再与他们详提此事。
阿明听说我跟室友出柜后觉得我是疯了,其实初初见面时他总说希望跟我同房的是他,又说想跟我回寝室来过夜。
当晚他约我吃饭,挑了一家要坐公交的烧烤店。公车上人很多,我跟在他后面上了第二层,找了座位一前一后坐了下来。突然他回过头把耳机往我耳朵一塞,里面的广播节目正在讲同志如何智慧出柜的事情,刚听完他便将耳机抽走了。态度有些冰冷。
而我变得更迷恋阿明了,更想去他家,甚至想赶紧成功出柜以激励阿明。
有一次他说去吃喜筵,又问我要不要去他家。我拒绝了。可是却担心他喜筵后会不会被刺激,担心他会不会心情很差,又担心他一个人回家会不会难熬。于是我匆匆坐了地铁去到他家那站下了,却发现从不记路的我完全不知道往哪里走。
他的喜筵还没结束,让我在地铁站里等。我边等边翻在手机里查起了如何向父母出柜,那些天我跟爸妈大电话时不断强调‘我肯定不结婚的’‘别抱我会结婚的希望啊’‘我不要小孩’,每每必须等我爸妈说‘随你随你’,我才肯放心挂了电话。
突然左肩上被人拍了一下,一看却是阿明在右边跳过去了。阿明总喜欢做这些闹得举动,可是见了他我便紧张,于是总只能埋头一路装作镇定跟他去了。
我们出了地铁,上了天桥,他说他喝了点酒,只有两杯。又说现在有年纪了,只能喝两杯,从前是可以多喝些的。他去小店的超市买了口香糖,买了水,走上一条人烟很少的小路。我们一路有话没话吃着口香糖喝着水,聊着走着,一路上他兴致很高。
走到一处看见旁边有音响正大放广场音乐,他便迈上台阶向我展示了他的太空步。我惊讶道‘很帅’,他特别得意。就像我被他穿蓝色牛仔衬衫的样子迷住说‘你真帅’,我买些小东西顺手给了他一瓶饮料说‘这个给你’时一样:他得意的表情在脸上一闪而过,又立刻装出并不在意的样子。
走了几步他问我口香糖是不是还在嘴里,又说没味让我吐掉,我把口香糖扔进垃圾桶,他便吻了上来。随即又是抱,又是举。我怕人看到,加上心里总有过不去的坎,所以开心却别扭。阿明便说:“再抱一次。”于是真的只再抱一次。
他说的这种话总是那么严肃那么当真,让我不敢放肆不敢撒娇,我怕他一决定不再跟我说一句话,我便像被拉黑了一样,无援无助了。也许当时我可以倚到他身上说‘要再抱’,也许我应该热烈抚摸他的身体,也许我应该主动吻他,可是我却只要求了一件事‘要是不喜欢我了提前告诉我,让我有一个习惯的过程’。后来他做的很好。
那天回了家里,我们一起洗了澡便去睡觉,他累了后把头枕我胸口上,特别深情地唤我说:“仔仔,你知道吗,我感觉今天像结婚了一样。”也许喜筵的气氛勾起了他对于婚礼的向往。我没告诉他,我当时听了有种嫁给他的感觉,从第一次见面他说‘学着吃’时,我就像被他娶过门了一样,而我回想这些事时总有种闪婚又闪离的感觉。因为我跟他见面从头到尾大约只有三十三天。
后来我想了一个解释,也许前世我是他的小厮,也许是他的爱人,他许诺过一个婚礼,一个蜜月,可是终究抱憾而终。于是这一世的相遇只是为了把从前的痴念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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