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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的黄道吉日都集中在年底,韩峻和红英也选了个日子准备结婚了。张三李四自然逃脱不了做伴郎的命运。在李四的母亲指示下,张三连续给李四发了三个“母病重,盼归!”的电报,部队里终于把吓个半死的李四放了回来。
李四一下车就看到了等在路口的张三,他好像高了一点,脸色也健康了一点,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李四觉得脸上有点热,正想走过去跟张三说话,冷不防身边一个人扑上来大力抱住他,
“兄弟!想死你啦!”是韩峻, 李四狠狠吓了一跳,怎么刚才都没发现他的存在呢?(废话,当然是因为你重色轻友啦!)
“咳咳,死韩五那么用力干吗啊!我透不过气了!”李四推开韩峻,把手上的行李都塞给他,自己笑眯眯的向张三张开双手–刚和韩峻抱过了,现在和张三抱应该没有人会怀疑吧?呵呵!
“去!”张三不好意思的打开李四的手道“回家啦! ”
“是喔!我妈她怎么样了?”李四紧张的抓住张三的手问。
“哈哈哈!!你真的相信啦??”韩峻在旁边大笑起来,
“啊??”李四一头雾水,连发三道电报催我回来,难道母亲的病这么快又好了?
“你妈一点事都没有!是某个小弟弟要和大姐姐结婚才叫你回来的!”张三不忍心看李四惊慌的样子,于是把真相说了出来,可怜的某准新郎被李四用拳脚大力“恭喜”了一番。
得知母亲无恙,李四一路以来的担心顿时化为乌有,高高兴兴的随韩峻和张三回去了。
婚礼在三天后举行,张三李四每天为筹备工作累得够呛,当时村里还没有请帖这回事,请客要亲自上门去一户一户的邀请,两人很荣幸的接受了这项任务,拿着名单跑了一天还请不到一半人,不是说客人特别多,而是白天的时候大家多半不在家,等到晚上去请的时候又被人拉住聊天,一聊就是几个小时,说来说去都是打听张三李四有“朋友”了没有,然后很热心地推荐自己亲戚中未嫁的某某,
两人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脱身,生气起来干脆把名单丢还给韩峻去请,又揽下了另外的筹备工作。
鉴于每家拥有的碗碟桌椅都只够家用,到请客吃饭的时候只能向左右邻居借了。然后另外的问题又出现了,全村的碗合起来不外两种,一种是外壁写着“农业学大寨”的饭碗,一种是外壁画着一只大公鸡的装菜的大碗。为了把自己家的碗区别开来,通常的做法是在碗的底上刻上家长名字中的一个字做记号。张三李四到此刻才发现自己家的碗还没刻字,连忙找来锤子和凿子开工了。
“刻谁的名字好啊?”李四拿着锤子问张三。
“当然是你的啦!”张三随口答道。
“可是那个“肆”字那么多笔画…..”李四看看面前的十多个碗–每个字要用锤子轻轻敲着凿子一点一点的刻在碗底,用力不足会刻不出来,用力太大又会把碗凿成两半,而且一个字要凿一百多个点,那十个碗要多久才敲完?…..好难!
“呵呵,还是刻你的名字吧?比较容易。”李四说。
“哪里容易了?“参”字还不是一样难?”张三也很苦恼。
“那…..我看这样好了!”李四手起锤落,叮叮当当一阵,放下锤子,用抹布蘸点墨水往碗底一擦,一个“3”清清楚楚的显了出来。
“呵呵,又简单又方便!”李四得意洋洋的端起碗左看右看。
“……”张三的脸微微红了一下,夺过李四手中的碗又敲上一个“4”,
“反正笔画那么少,多敲个字无所谓。”某人掩耳盗铃的说道。
“呵呵,说的对……”李四嘿嘿嘿的笑,看看周围无人,抓起张三的手半亲半咬的轻轻啾了一口,低头继续工作。
“……”要死了!这家伙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肉麻的动作!张三又惊又喜又紧张又恼气,狠狠的大力举起锤子放在李四头上做个要杀人的动作–当然是没有付诸实践的。
婚礼热闹非凡,新娘那边的伴娘就是当年和张三李四相亲的彩英和秀凤,大家早已相识,所以新郎去接新娘的时候也没遇到多大的困难。繁琐的礼节过去,酒席开始,身为主角的韩峻被大家灌酒灌得狼狈不堪,两位伴郎连忙挺身护驾,孰料伴郎和伴娘是婚礼的第二主角,若说大家对新人还算手下留情,对伴郎伴娘则是全无顾虑的玩乐,一边说着充满暗示的荤素兼备的笑话一边逼着四个人像新人一样喝交杯酒。张三李四心里老大的不痛快,无奈这是最重要的兄弟的婚礼,就是砍头也不能让他难看,为免遭到更残酷的折磨,两人苦笑着对望一眼就乖乖就范了,也亏得两位新娘肯配合,两男两女扭扭捏捏各怀心事的挽着对方的手喝下了对方手里的酒。众人笑闹成一团,新郎是单纯幸福的笑,客人是祝福作乐的笑,伴郎是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的笑。童年的玩伴要结婚当然是大喜事,但也说明了自己很快也要面临婚姻的压力了,这回可是要如何是好?
终于闹到深夜,新人被送进洞房,客人尽兴而回,张三李四虎口余生,搭着肩膀脚步浮浮的走回家去,浸满酒精的身体不停使唤,两人曲曲折折晃到家门前,不知是谁的脚被门槛一栏,两人轻易的跌成一团,迟钝的脑筋反应了很久才感到痛,罗罗嗦嗦爬起来,坐在门槛上上说醉话。
“~~呵呵,张三,我又学了一首歌~~”李四醉态十足的说。
“哇~千万不要唱!我一点都不想听!!”张三连忙捂住耳朵。
“去…去死!都不给面子我….哼!我偏要唱~~~”李四伸手拉下张三一只手,把头凑近他耳边说:“呵呵,那歌叫《十五的月亮》呢!呵呵,等等~~我想一下歌词…..”
“别唱啦!都不应景!”张三望望天空,年近岁晚,天上只有一轮弯月,哪里还来什么“十五的月亮”啊!
“呃..~~我记起来了!听我唱啊!”李四一本正经的清一下喉咙,张三马上又捂上了耳朵。
“十五的月亮~~照在家乡照在边关~~宁静的夜晚~~你思念~我思念…..呃~~”
“….??”怎么不唱下去了(虽然唱得非常难听~)?张三竖起耳朵等着下文。
“呵呵,不好意思,我又忘词了~~”李四傻笑着又摆手又摇头。
“去死吧!”张三气得一掌把李四推到一边去。
事情的后遗症在第二天,李四被罚把《十五的月亮》的歌词默写了十遍,还在张三半推半就的情况下把歌完整的唱了一遍,张三录下歌谱后死也不让他再唱了。
婚礼完后张三李四很自觉的没去打搅新人,张三日前已经回村子工作了,年底比较闲,两人也就骑着单车到处逛逛,经过稻田的时候发现田已经被犁过了,紫云英被翻在泥下化作绿肥,往年的花海是无缘相见了,两人都觉得有些遗憾,李四突然停住了车,走到田埂上左看右看,张三正想过去问他干什么,李四高兴的回过身来递给张三一朵紫云英,
“呵呵,还有一棵呢!”
“……”张三伸手想接,手伸到一半又觉得不好意思,手连忙缩了回去,把头一偏很潇洒的说:
“骚!我才不要!”
“….不要就算!”李四把花插在车头,两人重新上车前行,微风把车头的小花吹得一晃一晃的,晃得李四眼睛都花了。
“喂!你估计你能考到哪里的学校去?”他问道。
“呃….要么考不到,能考到就一定是北京的,因为我只报了北京的学校。”张三茫然的望着远方的天空,对北京的印象他只有到处可见的天安门图案,其他的就一无所知了,不过他一直好奇,作为一国之都,北京会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也像这里一样落后?
“北京啊….”李四沉吟一阵,发现自己对北京的了解也不多,又想了一下才说
“呵呵,我大伯就在北京,可惜他不久前才从牛棚里出来,现在恐怕也顾不到你了,不然你有空也可以过去吃个饭呢!”
“说起来幸亏那时候你没跟他走呢!”张三笑着说:“不然你的日子也不见得比这里好!” 大伯几年前因为被发现曾经和某个被打成乱党的将军合影过,很不幸的被关在牛棚里过了几年,消息传来时张三李四都有点庆幸,原来留在自己的小地方也不见得太坏呀!
“怎么说大伯也是为了我好嘛,你有空就过去帮我照看一下他们吧!”
“呵呵,他是你的大伯,为什么要我来照顾?我是你什么人啊?”张三语气怪怪的掐一下李四的背。
“你是我什么人啊??你说呢?嘿嘿~”李四笑得奸诈。
“什么人都不是!!你是你,我是我,我现在懒得理你!”张三闷气得很,说话瓮声瓮气。
“….”李四死忍住笑不作声,张三别扭起来没完没了,他还是忍一时风平浪静的好。
风和日丽,总也是出游好时光,两个人也不多言,尽管放松身心享受目前的一刻罢了,纵然分别在即。
新年过后李四就启程回部队去了,他离开后不久,张三接到了北京最著名的某学府的入学通知书,全新的生活终于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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