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搭在脱鞋上的四只脚,撑着脚趾吹风,暖暖的很舒服。
我俩在楼顶比谁的脚白,比谁的脚大,还好没比谁的脚臭。
原来脚的大小和身高不一定成正比,我比他个矮脚却比他大。
闷声闷气的蓝天下,我们经常做这些无聊甚至幼稚的事,
比如一起喝着娃哈哈钙奶在树荫下看过往的人,
或者全寝室买一样的袜子和内裤拍照留念,
也有过两个大男人在校主路上玩迈大步,扯着嗓子喊石头剪子布。
虽然知道是一反常态的事,我们却乐此不疲。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们在这个人挤人的小村子里开发尽量多的乐趣,
而开心多了,郁闷也会跟来捣乱,从没想到过老戟会遇到色情小偷。
他晾在公用卫生间的衣服频繁被偷,我都替他崩溃,尤其是内裤,除了穿着的一个也没剩!
他连说这是什么人这么狠心,把他最值钱的一条也偷了,也是他唯一的三角裤。
因为封校他没法出去买,学校超市又缺货,看来被偷的还不止他。
我穿衣服很容易习惯一两套,整个夏天几乎就是两套衣服来回洗着换,
所以很多衣服我几乎没碰过,统统给了他,还好有几件他能合身的。
至于内裤,能拿出来的新内裤都是三角的,我们逗他真空算了。
被他缠了很多次,烦得不行,只好动用我的特许通行证出校给他买。
凭这个证我可以自由出入学校,但每次回来后要消毒隔离一天,弄到证的时候就没想过会用的上。
我戴上口罩走出校门,虽然是同样的空气,心里却觉得异常清新,稀薄的人影也让我倍感自在。
超市里明显少了热闹,顾客和店员也都戴着口罩瞪着防御的眼睛。
我直奔内裤堆挑了七个,让他一周换一遍。
出来一趟不容易,免不了受很多朋友委托,拿着订货单,一样一样的买了好大一堆。
我拎着一大堆袋子晃晃悠悠的走进校门,岩戟他们几个竟然等在那里,坐在树荫下聊天。
我给门卫交代了去处,接触过的人,鞋底和包装袋被喷了些消毒液,然后告诉我,
“你可以把东西交给你的同学,然后在校医院隔离一天没问题就可以回去了。”
我一招手,他们哄得跑过来接过袋子,“哇哈,买这么多!”
我抱拳,“哥儿几个,大爷要进去呆一天,各位好生保重!”
“去吧,去吧,组织等着你胜利归来的好消息。”
我大义凛然的转身跟着门卫去校医院,心想,他们应该在用很崇敬的眼神目送我吧?
可我转头看去时,差点没被气死!都在那扒着袋子找吃的!
我这个气啊!一群没良心的!
我被安排在二楼的一个隔离间,条件还不错,有独立洗卫,有空调,有电视,还有人送饭。
躺在床上感觉这里也很是舒服的,睡一晚上不吃亏,反正明天就能出去了。
窗外有人喊我,我伸头看去,是老戟,“童子!”
“这呢!这边!”
“我靠,怎么那么靠边?”
“当然了,隔离当然要远离人群。你来干嘛?”
“怕你孤单,来看看你。为了我们你出去一次还要隔离一天,怪委屈你的。”
“咳!没听你说过这么酸的话啊!既然来看我也没带点什么贡品?”
“你这个鬼脑子,你是说那些吃的吧?那些东西我收起来了,没让他们吃,等你出来明天一起消灭。”
“这么够哥们儿!么!飞一个!”
“少TM恶心,你好好呆着吧,明天来接你。”
“行,回吧,原来隔离的条件挺好的,还不想走呢。”
“屁话!走了啊。”
这里确实比寝室舒服,还清净,是在校园的一个角落。
夜里独自在窗台看过去,感觉挺美的,从没在西楼上看过校景,
原来这里能偷窥到小树林里的很多举动,我捂着嘴嘿嘿乐。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推门而进,“你是今天出校的学生?”
“是。”看着三个白大褂很是奇怪,
“你去过超市?”
“去过,怎么了?”
“那个超市的一个店员被查为疑似,不确定你是否接触过,所以你要多呆两天观察一下。”
“啊?怎么这么寸?”
“你现在没有发热之类的不适吧?”
“没有。”
“那好,多观察两天没事就可以回去了。”他们在我房间门上挂了一个红牌子走了。
我这个郁闷,偏偏我今天出去遇到这事,也怪我这破嘴说什么条件好还不想走。
破嘴破嘴破嘴!
夜里,电视响着,抽水马桶也响着,我跑了三趟厕所竟然开始感觉不适。
盖着被子还是感觉冷,鼻子呼出的全是热气,两手冰凉腿发软,头也开始发晕。
口干嗓子发痒咳了两下,我靠,不会来的这么快吧?!
我戴上口罩打开门,通黑的走廊尽头值班室灯亮着。
值班大夫和护士正聊得亲热,我直愣愣的在门口说,“我高烧。”
俩人的脸色突然像被板砖拍了,小护士赶紧戴上口罩,“在那,你拿个体温计,先回房间。”
值班大夫打了什么电话,我在房间看着39度多的体温表,不一会儿听到救护车开近。
我被关进像是运尸体的车里,周围的玻璃被涂上了漆,车厢和驾驶位隔着密封的白板。
我都不知道路过了什么地方,下车抬头正对着发热门诊几个字。
我晕得像个行尸被遣到各处做检查,等检查结果的时候我又跑了趟厕所。
回来时,大夫摘下口罩说,“急性肠胃炎,你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街边的麻辣烫。”
“签个字吧,你可以跟车回去了。”
知道不是非典,多少轻松些,可我还是被带回校医院继续隔离,
主任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恐慌,等烧退后三天才可以回去。
头大实在晕,也没多想就回隔离间吃药睡了。
夜里,好像有人给我量过体温,敷过冰袋,但迷糊记不清了。
被烧晕的脑袋想着一个人,他知道我病了吗?他明天会来接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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