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小说《师兄的洋葱》研究生和师兄的故事

11.第三晚生日

自从“五一”放假之后，顾东的工作明显忙碌了起来，他对宋云磊说周末要加班，中断了两人长久以来的周末的见面，同时对宋云磊说着抱歉对不起之类的话。宋云磊强掩住内心的失落，拿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对顾东说工作要紧，等他忙完这一阵就好了。

宋云磊万万没想到“这一阵”是如此的漫长，他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见到顾东的面，饱受了一个多月的相思之苦。顾东工作忙，连着打给宋云磊的电话次数也变得稀少起来。

这一天是宋云磊的生日，他对顾冬不露声色，既不打电话告诉他，也不在微信上暗示他，心里却期待着顾东的反应。按理说，顾东是应该记住这个日子的，他去年可是为宋云磊庆祝过生日的，他还送了他一副蓝牙耳机作为礼物。此刻的宋云磊并不是期待顾东给他送礼物，他只希望顾东能对他说句“生日快乐”，这起码能够说明顾东心中有他，时时记挂着他，这对宋云磊来说已经足够了。

宋云磊从早上等到中午，始终没有等到顾东的一句“生日快乐”。他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这一天剩余的短暂时间里。

宋云磊下午领着肖念在实验室做实验，肖念问他今天怎么没请假，宋云磊被他问得一头雾水，说好好的我请假干嘛。肖念听了只是笑笑，并不说明原因。过了一会儿，他对宋云磊说那你今晚在这儿吗。宋云磊说在啊。肖念笑得更开心了。

俩人对着一大堆瓶瓶罐罐和仪器捣鼓了一阵，将试样放进高温炉中后才停了下来。本来这个时候宋云磊该走了，留下肖念一个人守着炉子、盯紧显示屏上的数字，有什么异常再叫他过来处理。但是今天却反了过来，他们刚调好炉子的参数，肖念就对宋云磊说足球队有事让他过去一趟，只能麻烦师兄替他看一会儿炉子了。宋云磊摆了摆手说去吧。

肖念去了许久，一直到宋云磊整理完实验现场、准备去食堂吃晚饭的时候才回到实验室。他几乎是冲了进来，脸上流露着掩不住的兴奋，他一进来就关上了实验室的门，并扭上了门锁上的保险按钮。宋云磊一脸诧异地问他你锁门干嘛?肖念径直朝着宋云磊跑了过来，一把将宋云磊紧紧地搂在了怀里，他的呼吸尚未平息下来就坏笑着对怀中的人说：“不关门，怎么抱抱我的好师兄呢?”

宋云磊被他说得一阵脸红，用尽全力挣扎扭动也没能成功地挣脱肖念对他的禁锢。“别闹!”宋云磊沉着脸说道。

“谁闹了?”肖念的呼吸仍然急促，“今晚是第三晚!”

听到“第三晚”三个字，宋云磊的心猛地收缩了一下。距离“第二晚”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在这一个多月里，肖念与他抬头不见低头见，却始终没有向他索要剩下的那个夜晚，那个似乎是他欠着肖念、他肖念本就应该得到的夜晚。宋云磊开始是又怕又盼，他害怕肖念向他索要，却又盼着肖念向他索要，只有过了那个晚上，他和肖念就再无瓜葛了，他对肖念的痴情也就不再有任何的亏欠了。可是肖念迟迟不向他开口，他甚至天真地认为肖念已经放过了他，不再让他偿还他对他的亏欠。

肖念还是没有放过他。宋云磊闭上眼睛，认命似的接受了肖念向他的索债。

宋云磊跟着肖念走进了一家酒店，和宋云磊想象的不同，肖念没让他在外面等、自己先进去开房，而是直接领着他进了电梯。宋云磊满脸狐疑看着肖念，肖念扬起嘴角笑着并不说话，伸手按下一排按钮中的其中一个。几秒钟之后，“叮咚”一声，电梯到了。肖念用右手挡住电梯门，非常绅士地让宋云磊先走出去，紧接着自己才出。出了电梯，肖念在前面引路，走过一段铺着地毯的长廊，两边是一间挨着一间的客房，门锁紧闭。肖念掏出房卡在其中一个房间的门锁上刷了一下，“啪”，门打开了，肖念把宋云磊让了进去，宋云磊仍是一脸的疑问。

刚进房间坐定，肖念不知从哪里扯出一段黑色的宽布条，抓在手里在宋云磊面前扬了几下。

“我要和师兄玩个游戏。”肖念凑到宋云磊跟前说，脸上泛起他那招牌似的坏笑。

宋云磊一听这话，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道肖念在玩的什么把戏。他想开口问肖念，但他知道即使自己问他，肖念也未必会告诉自己。宋云磊只能默默地接受肖念的摆布，谁叫这是他欠着肖念的“第三晚”呢?

“随你吧!”宋云磊主动闭上了眼睛，视线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这才是我的好师兄!”肖念展开布条蒙住了宋云磊的眼睛，宋云磊觉得眼前更黑了，黑得摸不到底。

“不许耍赖哦!”肖念的声音传过来，宋云磊听了觉着有些不太真切。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宋云磊仿佛听到了打火机点火的声音，他不知道肖念在弄什么名堂，心里直打鼓。

“好了!”肖念走过来替宋云磊解开了布条，附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可以睁开眼睛了。”

房间里的光线暗了下去，有微弱的烛火在摇曳着。宋云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只插了燃着蜡烛的生日蛋糕!本来该放在墙边的茶几被肖念搬到了床边、宋云磊的面前，上面摆着蛋糕。

“生日快乐!”肖念对宋云磊说。

宋云磊一下子全明白了过来，肖念下午跟他说足球队有事分明是在向他撒谎，他其实是偷偷地溜出来，瞒着宋云磊为他订房间、买蛋糕。难怪他今天一见到宋云磊就问他怎么没请假，他以为宋云磊在这样的日子里应该和相距不远的顾东共同度过，当他得知宋云磊今天并不会去找顾东，而是独自一人在B大时，心里便萌生了这个计划，所以才会喜形于色。原来肖念一早就知道了今天是宋云磊的生日。惊讶、喜悦、感动，一时齐涌上宋云磊的心头。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被感动到了的宋云磊问肖念。

“你忘了?我给你订过火车票。”肖念替他解开了谜团。

宋云磊恍然大悟，醒悟之后是加了倍的感动。肖念只是凭着为他买一次火车票就暗暗牢记下了他的出生年月，如果不是对他有着难以言喻的深情厚意，又怎么会对他如此的上心?对于肖念的一腔热情，自己却无以为报，除了被他胁迫着的三个夜晚。想到这些，被肖念感动了的宋云磊不禁对他生出了几分愧疚。

“快许个愿吧!”肖念打断了宋云磊的感动和愧疚，将一顶硬彩纸做成的寿星帽戴在了他的头上。

宋云磊从床上起身，转而屈膝跪在了茶几前，房间里铺了地毯，宋云磊的膝盖触到一片柔软。肖念挨着他跪了下来。

宋云磊对着微微摇动的烛火再次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地许了个愿，睁开眼，鼓起腮帮一口气将蜡烛全部吹灭。

“好棒好棒!”肖念为他拍了几下手掌，摸着黑打开了房间的灯。

宋云磊切了两块蛋糕，一块递给了肖念，自己吃下另一块。

“谢谢你!肖念。”宋云磊真心地对肖念说道。

“有没有被师弟感动到?”肖念坏笑着问他。

“我非常感动，也非常开心。”

“感动的话就以身相许吧。”说罢，肖念向着宋云磊扑了过来。

宋云磊并不闪躲，任由肖念将他紧紧地抱住。

宋云磊以为肖念会对自己做任何进一步的动作，可肖念只是把下巴靠在宋云磊的肩头，轻声地问他刚刚许的是什么愿望。

宋云磊说：“这个是不能告诉别人的，说出来就不灵了。”

肖念却说：“要是我过生日，我就许愿让我和我的好师兄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宋云磊的鼻头一阵酸热，他几乎要被肖念感动得落下眼泪。他轻轻地吸了几下鼻子，努力压制住了即将涌出眼眶的泪水。对于肖念的这句话，他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两人之间的气氛静默着，彼此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肖念，我……”过了几分钟，宋云磊试图打破他们之间的沉默。

“过了今晚，你是不是就不会再理我了?”肖念伤心地说道。

“怎么会呢?过了今晚，我还是你的师兄，你还是我的师弟呀!”宋云磊知道肖念的话中所指，故意装着糊涂。

肖念知道宋云磊在跟自己装糊涂，他既不戳破，也不深究。他问宋云磊：“你恨我吗?”

“你这么用心地为我庆祝生日，我怎么还会恨你呢?”

“我指的是给你下药，拍下视频逼你陪我三个晚上的事。”

宋云磊的心“咯噔”了一下。他恨肖念吗?他自己也说不清。当初肖念对自己做出了这种事，他又气又恨，恨不得将他活活掐死。气过之后，渐渐地不那么恨他了，宋云磊甚至开始试着去理解肖念。是什么促使肖念对自己做出了那样的举动来?说到底，不还是出于对自己的那份苦苦追求却不得结果的爱吗?是爱让他发了疯，是无果的情令他着了魔!

“我知道你也是为情所累，可我不值得你这么痴情。”宋云磊已经原谅了肖念。

“值不值得由我说了算。”肖念把脸在宋云磊的后脑勺上蹭了几下，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我为那个计划酝酿了好久，事到临头却犹豫不决，我那天甚至想放弃这个疯狂的念头，可我看到你站在演讲台上的样子，你用英语流利地演讲着，那么的自信，那么的迷人，我坐在台下彻底地疯了……”

“肖念……”宋云磊欲言又止，他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肖念抓住他的肩膀使他转了个身与自己面对面。

“那天在回去的路上，你坐在我旁边一言不发，我看到你受伤的样子就后悔了，其实你即使不答应陪我三晚，我也不会把视频发给任何人，我已经伤害了你，怎么还忍心把你伤得更深? ”肖念握着宋云磊的手似乎在向他忏悔。

宋云磊望着肖念说：“肖念，你不该太执着，等我暑假出了实验室，以后你见我的次数渐渐地少了，就会慢慢地把我淡忘，你以后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

“怎么可能忘得掉?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肖念抓住宋云磊的右手送到唇边，在宋云磊的手背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这蜻蜓点水似的轻轻一吻足以使得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宋云磊的心漾起了细细的波纹，使他难以镇定。他抽出那只被肖念的手，轻轻地抚上了肖念的脸。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对肖念做出如此温情的动作，他的心轻轻地颤抖着，肖念的心跟着颤抖。

肖念把自己的手覆在了宋云磊的手背之上，将它牢牢地固定在了自己的脸蛋上。

“师兄，你给我唱首歌吧。”宋云磊感到手掌下面的腮帮轻轻地振动了几下。

这么简单的一个要求，宋云磊怎么忍心拒绝肖念，他轻轻地问道：“你想听什么歌?”宋云磊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洋葱》。”肖念的回答验证了宋云磊的猜测。

“好。”宋云磊清了清嗓子，同时将手从肖念的手掌和脸蛋之间抽离出来，但很快又被肖念握在了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