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的午后,洪晨抱着宣宣在看水箱里的鳝鱼,他要老板给他称了两斤,这次从老家回来,他带了一大包干紫苏叶,做鳝鱼如果没有紫苏叶,味道大打折扣,就如同烤羊肉串没放孜然一样。钟凯拎着一只猪脚过来,得意的扬了扬,“骨头小、肉厚、筋多!”“让他剁了再拿来啊,笨!”洪晨拨过去一盆冷水。
出了菜市场,宣宣又在唱《老鼠爱大米》,洪晨哀求道:“唱别的行不行?”宣宣想了想,又兴奋的唱《两只蝴蝶》,洪晨无奈的“四十五度地仰望长满云朵的天空”……翻了个白眼。
迎面走来两名戴墨镜的男子,两人紧挨着打情骂俏。洪晨偏头问钟凯:“鳝鱼,您想怎么个吃法?红烧?还是炸成盘鳝?”钟凯没有回答,皱着眉头死死盯着前方,洪晨忙捅了他一下,低声道:“别盯着人家看。”说着,他挤了挤钟凯,给那两人让道。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经过他身边时,偏了一下头,嘴里发出惊讶的、轻佻的“噢?”他拖长了音,又后退着看看钟凯又看看洪晨,洪晨莫名其妙的偏头看钟凯,钟凯沉着脸将手搭在洪晨的后背上,推着他往前走。
“哟,一家三口挺幸福啊。”那人嘲讽道,听到他的声音,洪晨才知他是欧阳海龙。钟凯站住,转身怒视欧阳海龙,洪晨忙拽他,劝道:“走吧,宣宣在呢,别理他。”欧阳海龙双手插在裤兜里,晃着肩膀走过来,偏头回望了一下,与他同行的年轻男子不情愿的跟过来,神情有点不自然,时不时抬手摸脑门,洪晨认出他是最近各电视台都在热播的一部电视剧男主角,当初看电视剧那会儿,洪晨说这个男演员长得挺清纯的,虽说演技有点做作,像演话剧似的,但总算圈内多了个养眼的小生,钟凯却一口咬定这个男演员是被人捧的,振振有词道:你看过他以前演过什么吗?年轻轻的头回演戏就是男一号,还是名导演,名编剧,你都看出来他不会演戏了,你以为中国没人了吗?
看到他和欧阳海龙在一起,洪晨不禁为他感到遗憾。
“还挺称职。”欧阳海龙斜睨着洪晨,满眼讽刺。“他管你叫妈了没有?没奶吧?“话音刚落,他脸上就被重重一击,钟凯手里的一包鳝鱼正打在他脸上,袋子破了,受惊的鳝鱼在他头上、脖子上、肩膀、脚边迅速盘滑。“蛇!”男明星惊叫道。一米八的大男人吓得花容失色欧阳海龙狼狈不堪的扯出钻进衣领里去的鳝鱼,重重往地上一摔,恼羞成怒的冲过来,钟凯早有准备,一拳挥在他鼻梁上,欧阳海龙捂着鼻子,往后仰了仰,险些倒地。
两名瘦高个男子从人群里挤了进来,扯住正要和洪晨离开的钟凯,一通乱打。欧阳海龙骂骂咧咧的过来助阵,洪晨又要顾着吓得大哭的宣宣,又担心钟凯寡不敌众,眼见钟凯挨了几下重拳后渐渐没了反抗之力,他把宣宣往旁边一中年妇女跟前一推,“帮我看着孩子。”解了皮带,挥舞着,用皮带头抽打围殴钟凯的三人,直打得三人抱头鼠窜,其中一个平头男子抓住了洪晨手里的皮带,洪晨提脚正踢那人跨下,趁那人送了手,狠狠一甩皮带,向他靠近的那个长发男子右眉骨处皮开肉绽。欧阳海龙操着一脏兮兮的垃圾桶砸向洪晨,洪晨本能的往旁一闪,结果被长发一脚踹倒在地,平头踩住了洪晨的脖子,洪晨动弹不得,忽听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警察来了。”欧阳海龙恶狠狠的踢了钟凯一脚,带着人扬长而去。
洪晨很不安,他知道钟凯咽不下这口气,他一边开导钟凯一边把去上海的行程提前,他已向事务所递交了辞呈,等手头的案子结束后,他就和钟凯,宣宣去上海定居,潘淇的爸爸开了家事务所,潘淇一直邀请洪晨过去,而且事务所也在重庆路。
一天下午,琳琳打电话约洪晨见面,洪晨迟到了近三个小时,他不住的向琳琳道歉,说正忙着工作,心里也着急,怕她等久了,生气。琳琳埋怨道:“喝了五杯咖啡,喝得我都快吐了。”洪晨一个劲的道歉,问琳琳还想吃什么。琳琳摇了摇头,问洪晨何时去上海,洪晨想了想,说:“大概一个月吧,顺利的话不会超过半个月,主要是我手头的工作没有做完。”他松了松领结,笑道:“你以为就多了个去处了,放了假就过来玩。”
琳琳东拉西扯了一通后,问:“你和钟叔叔还好吗?”“当然好了,不然……”洪晨脸上的笑容渐渐隐退,“你干嘛这样问?”“没什么。”琳琳目光躲闪,“随便问问。”“告诉我。”
琳琳有个要好的男同学亦是同性恋者,家境优越,酷爱泡吧,琳琳因为好奇,常和他一块Gay吧玩。前天晚上,她在幸福三村的一家Gay吧看见钟凯神秘兮兮的领了全场最漂亮的男孩出去,她偷偷跟在后头,远远的见两人上了钟凯的车,十几分钟后,男孩下了车,冲车里扬了扬手,钟凯也开门下了车,从兜里掏出一叠钱交给男孩,然后开车走了。
“多长时间?他们在车里待了多久?”洪晨搅拌着咖啡,轻声问。
“好像有十五分钟。”琳琳心里懊悔极了,惴惴不安的看着洪晨,“可能……可能他们以前认识,那男孩是钟叔叔朋友的朋友,也许是他朋友托他照顾那男孩,给他送点钱吧。”
“除了这个理由,我也想不出别的,但是我相信应该不是你担心的那种,四年前,我会怀疑,但现在不会了。”洪晨微笑道。
钟凯把宣宣哄睡了后,回到卧室,洪晨刚洗完澡,穿着白色缎质和服款睡衣,正倒了乳液在手心,撩起睡袍下摆,往大腿上抹,钟凯看得眼都直了,门也忘了关。洪晨换了条腿,很有技巧的把小腿肌肉绷得紧紧的,倾着身子慢腾腾的用双手来来回回的抚摸膝盖,小腿,足踝,笑着说:“今天下午喝咖啡时,对面台有两个美女盯我看,我迎着她们的目光眨了下左眼,她们立刻羞得头也不敢抬了,脸都红了,真可爱。”他偏头对钟凯眨了下左眼,神情似醉非醉,他嘴角泛起一抹得意的笑意,“我还挺能装吧?同事们都不知道我的性取向,出了家门,轻易的获取美女的青睐。”他调皮的对慢慢向他趋近的钟凯笑道:“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两兔傍地走,安能辩我是雌雄?”
钟凯微皱着眉头,诧异的看着洪晨,笑道:“你今晚挺……挺有意思啊。”他的手抚在洪晨足背上,缓缓往上移,洪晨轻松的把脚支在他的肩头,钟凯拉开洪晨的腰带,看见洪晨穿着一条豹纹绒面的丁字裤,顿时血脉贲张,难以自持。洪晨挡着他的手,扬眉问:“好看吗?”“正点!”钟凯把脸贴在洪晨胸口,嗅了嗅,“真香,你这个小妖精,越来越会勾人了。”“老了,都快三张了。”洪晨叹道。“在我面前,你提什么老?你这不是刺激我么?”“你是人老心不老啊,喜欢嫩的,最好是嫩得能掐出水来的那种。”洪晨半闭着双眼,眼神魅惑的看着钟凯,不轻不重的捏了捏钟凯的鼻头,“你恨不得我在你面前骚(烧)得水开。”
看着双颊、鼻梁都贴着纱布的潘淇,洪晨担心的说:“现在气温比较高,你千万得小心感染,整容手术应该挑秋末再做。”“她等不及了,她感觉她老公已经开始‘痒’了。”林雅欣代潘淇回答。“不会吧?你们才结婚两年啊。”宋鑫惊讶的说。潘淇恶狠狠的翻了个大白眼,林雅欣继续充当发言人:“你们男人见异思迁,喜新厌旧。”“如果三年内没有副作用,无需返工,我也去做。”洪晨若有所思道。“你脸上还有哪儿是需要改的?”潘淇开口道。洪晨想了想,说:“那我过了三十岁去做光子嫩肤。”“我想去做抽脂,可是怕留疤痕,我有个同事,男的,做了抽脂术,腹部和胸口有几道难看的大疤痕,而且一碰就疼,他老婆快烦死了。”林雅欣生下女儿后,体形只能用臃肿形容。她对洪晨说:“咱们去青鸟健身中心办会员卡吧。”洪晨苦笑:“我下了班就得赶回家做家务带孩子,哪有时间?而且,我也没那精力,我现在身材挺匀称,我可不想练成肌肉猛男,钟凯也不会答应。呵呵,他喜欢俊秀可爱型的,面对猛男,他没有爱也没有欲望。”潘淇使劲掐着大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别逗我笑!”
“你当心成整容反面教材,像迈克—杰克逊似的,将来蹦迪,鼻子掉下来啦!”宋鑫戏谑道,又恶毒的说:“你怎么不隆胸?”
王磊自洪晨进门,就坐在一边瞅着他神经兮兮的笑个不停,笑得洪晨心里莫名其妙,忍不住问王磊:“你老盯着我笑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的笑容很猥琐?”
“嘿嘿,你跟钟哥真够前卫的。”王磊一脸高深莫测的笑。
林雅欣想起什么似的,“噢”了一声,指着洪晨笑道:“你呀,以前还说你是‘闷骚’型,现在你升级成了‘明骚’型了,还拍X爱录影带!”
洪晨愕然,他瞪着林雅欣,迷惑不解的问:“X爱录影带?我……我和钟凯的?”他顿时慌了神,腾的站起身来,“你们在哪看见的?网上?”
王磊和林雅欣见洪晨吓得不轻,也不拐弯抹角,连忙安慰道:“不是,不是,你别担心。”王磊说:“我昨天下午从首都机场坐车回来,坐的是机场大巴,堵车那会儿,正巧看见钟哥的车停在旁边,他正在看V8,两台都开着的,你也知道我视力好,2。0的,虽然看不大仔细,但也看清拍的是两个男人Z爱……我猜一定是你俩。”
“我毫不知情,”洪晨怔怔的说:“钟凯今天上午去了上海……”
林雅欣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忙打了个哈哈:“也许他是为了一解相思之苦吧,也许拍的不是你们,可能是圈里人拍了互相传看的。”
“这事很蹊跷,按理钟凯是不会瞒着我的。”洪晨掏出手机,欲拨打钟凯的电话,王磊忙夺过手机,“你这不是为难我和欣欣吗?本来就没什么的一点小事,你兴师动众的打电话审问,钟凯还不得怪我们多嘴多舌?你让我们以后怎么相处?”
钟凯上午刚回北京,洪晨中午就和同事出差去了陕西咸阳。
宣宣在幼儿园和小朋友打架,一个打倒两个,还学着《功夫》里冯小刚嚣张的模样大放狂言:“还有谁?”钟凯听了两个年轻女老师气急败坏的告状后,忙向老师表了态,又给挨打小孩的家长赔礼道歉。
回家后宣宣挨了顿狠打,宣宣呼天喊地,嗓子都哭哑了。钟凯气恨难消,指着他吼道:“老实给我待着,敢动一下,把你腿打折喽!”
钟凯从外打包了饭菜回来,板着脸叫宣宣洗手吃饭,他刚把餐盒打开,手机响了,一看是洪晨家的电话号码,顾不得手指沾了油渍,连忙接听,扯了几张餐巾纸抹手,“喂……呃……妈啊,您好,您好!”
陈小虹劈头盖脸的责备道:“你打宣宣了?你打他干什么?你看洪晨不在家,脾气就大了是吧?你这么大个人,宣宣还那幺小,哪经得你那两下子?没轻没重!孩子哭得那么惨,都不知道被你打成什么样子了……要是现在能买到飞机票,我立刻坐飞机赶过来,你也太不冷静了,你也是有文化的人,怎么能动手打孩子?你有没有打过洪晨?有没有?”
“没有,没有。”钟凯忙陪着笑,“我疼他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打他。妈,洪晨对我厉害着呢,我可怕他了,服服帖帖的。”
钟凯看见慢慢走过来的宣宣,狠狠的瞪着他,伸出食指指了指,宣宣立刻大叫:“奶奶!大爸爸又要打我!”
“没有,没有。”钟凯气得直咬牙,“我向您保证,我保证,您放心,好,好,代我向爸爸问好,好好好,再见!”钟凯啪的关上手机盖,悻悻的看着宣宣,“行啊你,小小年纪就懂得搬救兵了,还打电话给奶奶喊救命!”
深夜,钟凯和洪晨驾车回家。半路上,洪晨问:“你给她打电话了吗?说好明天上午把宣宣送来?可别太晚,咱们得提前一小时到机场,从这儿到机场也挺远的。”“放心吧,你真是越来越罗嗦了。”钟凯笑道。“我提前进入更年期,告诉你,时间长着呢,苦日子在后头!”洪晨笑着说,伸手抚摩钟凯的脸,深情的唱:“只有在夜深,我和你才能,敞开灵魂去释放天真。把温柔的吻,在夜半时分化成歌声,依偎你心门。我乞求星辰,月儿来做证。用尽一生也愿意去等。总会有一天把心愿完成,带着你飞奔找永恒……”
钟凯噙着泪,“我们找到了。”他不经意瞟了一眼后视镜,脸色大变,说道:“系好安全带!”洪晨正想开句玩笑,瞥见钟凯神情紧张,不时的瞟后视镜,忽左忽右的开着车子,他也下意识的看了看后视镜,只见一辆红色保时捷和一辆白色面包车在后面穷追不舍。他吃了一惊,一边系安全带,一边不安的问:“怎么了?”红色保时捷追赶上来,超了过去,一个急转,横在前面,后面的白色面包车斜插过来,将钟凯的车逼至路边。
绑架?洪晨脑海里闪过这个词,他立刻掏出手机报警。
保时捷的车门开了,一个人滚了下来,在地上蠕动,车上有下来两男人,其中一个是欧阳海龙。
欧阳海龙一把抓着扑倒在地的那人的衣领,将他拎起来,是个年轻的时髦男子,此时已狼狈不堪,满脸血污,头发凌乱,他双腿发软,整个人瑟瑟发抖,不住的向欧阳海龙哭求,嘴角流出一缕缕鲜血。
“坐车里别动。”钟凯镇定的开门下车,洪晨想拉住他,但已晚了。
“是不是他?”欧阳海龙残忍的揪着年轻男子的头发,迫他抬着脸与钟凯对视,他惊惧万分的看着欧阳海龙,怯怯的点了下头,欧阳海龙提脚将他拽倒在地,生生扯下他一缕头发。凄厉的惨叫哭嚎声划破寂静的夜空,洪晨悚然一抖。再次报警求助。欧阳海龙瞪着血红的眼睛仇恨的怒视钟凯,叉开手指,带血的黑发散在风中。
白色面包车里下来四个气势汹汹的男子,见来者不善,洪晨急忙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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