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顺便把我也带去享受下吧。”
“那是一家男子会馆。”
“讨厌!”
已经是深夜12点了,钟凯还没回来。洪晨穿着白底竹叶图案的真丝长袍伏在栏杆上看着楼下大门发呆。保姆和宣宣都早已入眠,家里寂静无声,加上房子又大,更显寂寞。“寂寞空庭春欲晚……”他叹息着下楼。
大门被轻轻打开,一个人贼似的探头进来,是钟凯,他蹑手蹑脚的进门,小心关门,转身一抬头,正好迎上洪晨杀气腾腾的目光,吓得整个上半身往后一仰。
“跪下!”居高临下的洪晨厉声喝道。
钟凯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赔着笑脸连连作揖,“我有罪,我有罪。”
洪晨又吃惊又好笑,板着脸,“玩疯了吧你?在你身上我是深刻体会到‘江山易该,本性难移’的含义。”
钟凯一边上楼,一边笑:“我在路上还在想,最好我回来时,你已经睡着了。”他伸手去搂洪晨,“我怎么发觉你越长越越漂亮了?”洪晨灵活的旋身避开,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背对着钟凯,侧着脸低垂眼帘:“怎么在外边没吃饱么?”他说这话的时候,缓缓的斜睨了钟凯一眼,风情万种。
“我可是一直饿着肚子,绝食呢。”钟凯张开双臂扑上去,却只抓到洪晨的肩头,洪晨身子往前倾了倾,双手向下轻轻一摆一缩肩,巧妙的使了个金蝉脱壳,嬉笑着跑上楼。
钟凯看着仅着一条豹纹低腰三角裤的洪晨,几乎窒息,抓长袍嗅了嗅,露出坏笑,追了上去,在门快掩上的那一刹那及时用脚抵住,挤了进去,嘴里嚷着:“想不到你这么贴心,为我预备了满汉全席。”
“哥哥,饶了我吧。”洪晨喘息着,在钟凯的强悍里奄奄一息。他迷乱的眼神,颤抖而妖娆的,更强烈的刺激了钟凯,钟凯更加卖力,他轻咬洪晨的耳垂和颈部,喘着粗气含糊不清的低语:“不,我饶不了你,我饶不了你……”浴缸里的水不断的溢出……
洪晨睁开双眼,双目迷蒙,他抬起双手抹了一把面上的水,长长的舒了口气,温柔给钟凯捏肩膀。钟凯惬意的靠着他,捉着他的脚,轻轻咬了下他的脚趾头。“咱们去汉城玩几天怎么样?”
“早改名叫首尔了。”洪晨纠正道。“怎么?你生意做到那去了么?”
“这帮高丽崽子,他们还不都是跟着小日本一样学的咱中国文化么?忘本!”
“我随时都有空,刚好案子已经结束了。主任对我向来都是开绿灯。好多贵妇来所里点名要找我,主任都说他简直成了妈妈桑。”洪晨苦笑道,“其实她们找我都不全是为了法律咨询。喝咖啡,闲聊,明的暗的给我些‘迅速致富’的讯息。有个香港大妈口口声声毫不顾忌的叫我‘洪洪’,我真想打爆她的假鼻子。”
“你们主任还挺有意思的。什么都由着你。”
“我是他的福星,他自己这样说的。自打我进了他那,顺风顺水,财源广进。当初,我要和你去上海,他给出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挽留我。我现在常套用拜伦的一句话跟他开玩笑,我说可怕的是,他既不能容忍我这样自由散漫的属下,也不能过没有我的生活。”
“原话怎么说?”
“可怕的是,你既不能和女人一起生活,也不能过没有女人的生活。其实这话用在他身上也很合适,他烦女人,但又不能没有女人。”
从法院出来,洪晨要许洛涵在门口等着,自己去取车。许洛涵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涌起些许惆怅。所里的同事都知道洪晨的“真实生活”,但并没有像对待蒋涛那样持鄙夷厌恶态度。洪晨出事那时,同事们都为他担着心,平日里对他的闲谈过后都会叹息的付上一句……“太不易了。”她,仍放不下他。
洪晨突然站住,捂着脑袋蹲下身子。他抖抖的伸着左手紧紧抓住路边的一棵桃树,试图站起来,却是徒劳,摇落一地桃花。
许洛涵跑过去,慌忙搀扶。洪晨脸色苍白,满脸痛楚,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身子抖得像是发疟疾。
“头,头痛的像要裂开一样……”他疼得瘫倒在许洛涵怀里,揪着她的肩头,脑袋一个劲的顶着她的胸口,发出低沉压抑的痛苦。许洛涵跌坐在地,惊慌失措,惟有死命的抱着洪晨,大脑一片空白。
几个法院工作人员经过此处,见到半小时前还举止优雅的两人此刻仪态尽失的狼狈模样都吓了一跳,连忙过来七手八脚的将两人扶起,其中一人拨打了120。
许洛涵抱着已昏迷过去的洪晨不放,一个女士捅捅她胳膊,试探的问:“不会是毒瘾发作吧?”
钟凯闻讯赶至医院,许洛涵给开的门。钟凯见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双目红肿的样子,呆了一呆,顿觉双腿一软。他推开许洛涵冲了进去,洪晨已经醒了。
“我没事了。”洪晨挣扎的坐起来。
“早说了不要你去工作!”钟凯紧紧抱着洪晨,吼道。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
“我年纪轻轻的,难道就在家养尊处优的待着么?爸爸都还没退休呢。”洪晨虚弱的笑道,目光掠过钟凯的肩头投向立在门口侧身望着他们的许洛涵,刚想要谢谢她,她却给了他一个无奈的微笑,走了出去,轻轻掩上房门。
钟凯小心翼翼的搂着洪晨走出病房,洪晨轻轻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笑,“我已经好了,你这样搂着,我腿都迈不开。”
“那我背你。”钟凯说着松了双手,蹲下身子。
“别小题大作。”洪晨哑然失笑,拍拍钟凯肩头,“走吧。”
“我命令你,不准去上班,我下午就去你所里向你们头儿交辞职信。你要不听我的,我把妈接到北京来。”钟凯严肃的说。他伸手梳理了下洪晨额前散乱纠结的头发,语气轻柔的说:“我把公司交给老刘,天天陪着你。”
“那我在家休息几天。”
“你怎么不听话呢?”钟凯急了,掏手机,“我这就打电话给妈妈。”
“好啦,好啦。”洪晨眼疾手快,夺过手机,息事宁人。“听你的,听你的。”他摇头叹道:“你可真有一套,哪怕妈妈大白天指着太阳说今晚月亮真圆。你都会连声附和道是呀是呀您看旁边那些星星多得数不清,明天一定是个大晴天。”
两人说着俏皮话,穿过走廊,准备去乘电梯。钟凯见洪晨一脸茫然的不时回望,“干嘛?”
“我老听到有人在身后发出怪笑。”洪晨打了个寒噤,又回头望了望,不由自主的往钟凯身边靠了靠。
“这又不是精神病院。”钟凯不以为然的耸耸肩,“走,咱们去‘蜀地传说’。完了,我去定去汉城的机票,带上儿子,咱们好好玩几天。”
医院门口哭声一片,只见一对中年夫妻坐在大厅门口嚎啕大哭,他们跟前躺着一个约莫十来岁的男孩。
“我来时,他们就在这儿闹了半天了,说是什么医疗事故,要赔钱。围了好多人,堵在门口,我好不容易才挤进来。真讨厌!”钟凯皱眉说道,护着洪晨往人群里挤,大声嚷嚷:“让开!让开!干嘛呢?堵什么门呐?”
洪晨从旁边经过时,忍不住看了看死者,不禁脸色大变。他看见那小男孩正费力的解着脖子上的绳子,可是绳子越勒越紧,小男孩费力的蹬着双腿,双手无助的抓着空气。
洪晨冲上去,掏出口袋里的瑞士军刀。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人们都惊呆了。小男孩的父母怔了怔后,发狂的扑上去阻止。钟凯先是不知所措,接着出于对洪晨本能的保护而去推开那对夫妻。
洪晨在小男骇的脖上比划了两下,小男孩搭在他肩头的右手突然抬起,伸着食指缓缓划了个弧线后,正指向他的母亲。围观的人在一片死寂后,难以置信的彼此对视一番,顿做鸟兽散。
小男孩的母亲嚎叫了一声,惊恐万分的双手撑地连连后退。男孩的父亲盯着坐起来的儿子发呆,仿佛明白了什么,哆嗦着嘴唇扭过头去。小男孩的母亲恐惧而又狂躁的扇自己耳光,“家里已经被你的病拖得山穷水尽。你的病没法治了,你不能把你弟弟也害了啊,他书都没法念了,馋别人家小孩吃鸡腿,捡人家丢了的啃……我虽是后妈,但也从没刻薄过你。我也不想的,我中了邪……我……我就关了一小会儿氧……我才数到78……”洪晨既惊讶又痛心,刚想把男孩抱起来,而那男孩的右手却无力的垂落在他的臂弯,柔弱的身体轻轻的往后一挺。
钟凯拉着洪晨飞奔出医院,洪晨拖着他,停了下来,气喘吁吁。“跑什么呀?咱们出钱帮帮他。”
钟凯表情异样的上下打量着洪晨,声音干涩而颤抖,“你没有注意到那孩子脚上的号码牌么?他是从太平间推出来的……他脖子上根本没有什么绳子啊。”
勉强喝完张妈炖的血燕,洪晨正欲上楼休息,这时,钟凯已经把宣宣接回来了。
“Daddy!”宣宣张开双臂欢呼的扑过来,洪晨被他撞了个踉跄,搂着他跌坐在地。
“Daddy,你没吃饭么?”宣宣惊讶的看着洪晨,从他身上爬起。“Daddy身体不舒服,你自己去玩,让你Daddy好好休息。”钟凯大步流星的过来,扶起洪晨,满脸忧愁。
“没事,是我刚才没留神儿。”洪晨轻拍钟凯的后背,安慰道。他蹲下身跟宣宣互相蹭蹭额头,“今天在学校乖不乖?老师都教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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