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那天,耿力和炮连官兵都是兴高采烈的。尤其是同年度兵,不仅有羡慕的心情,更有别后又见的战友情谊。官兵们都说耿力变了,变白了,变帅了。耿力不知回答哪位战友的话题,只是咧着嘴呵呵的笑。连队干部对耿力也客气的,首长身边的人呢,不再是当日连队战士了。连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以后我们到领导那边跑动,就找你作内线了,在政委面前,多给我们连队和连队干部美言几句,年终给我们个先进连队,多给几个优秀士兵名额,你也有光啊,都是一个连队出去的。”
那天中午,耿力仍在连部桌上就餐,可不负责打饭、洗碗了,有别的新兵为他做了。炊事班还特意为他加了两个菜。
饭后,耿力问及指导员考军校的事,并说自己现在有时间复习了。指导员从连队老兵那儿借了一套往年考军校的教材,并告诉他要按教材复习,扎扎实实把这些书本上的知识吃透,考个本科应该不成问题。每年四月份团里预选,把预选合格的战士集中起来复习,并请专门教员辅导。六月份参加全军组织的军校招生考试。
日子就这样张驰有度地向前过着。耿力做完政委家的家务及指导完傅小丰的学习后,便一心用在学习上。虽然丢下了近一年多时间,可毕竟是有基础的,考军校的难度又比考地方大学相对容易,所以复习起来也得心应手。偶尔学习累的时候就和傅小丰玩乐玩乐,听傅小丰谈谈他们班级之事。傅小丰说,他们班一位从南京过来的同学把“史料”说成了“屎尿”,“ 牛奶”说成了“流li”;说他们班一位同学把“希腊”说成了“拉稀”,又说他们班语文老师是如何的帅,那天穿着西装、扎着领带去上课,同学们一致鼓掌。有时,两人会在一起玩“两个小蜜蜂”的游戏,虽然简单,却乐此不彼。
事情是闹大了。地方伤者的家属告到了集团军,要求赔偿医疗费、损失费。军长、军政委亲自带调查组到师、团调查,并与地方政府协调。
处理的结果,警侦连连长成了最直接的替罪羊,由正连降为副连,上尉降为中尉。小车班战士及耿力一人一个留队察看处分,并发配到基层连队,耿力仍回炮连。团长、政委在军、师干部大会上作检查。地方受伤者的医疗费用及其它损失,由团里从家底中拿出。
政委妻子也知事情闹到这种程度和自己有很大的关系,那几天闷闷的,没了言语。政委也没理睬她。这个时候,再说也无用。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份,如果不是有了孩子,也许不会有这个女人在身边。然而,没有这个女人,也许没有自己的今天。也许这就是命,源于自己生长的那个地方!
那晚,耿力在师医院醒来,只见病房里一并排躺着的是自己及小车班的几位,站着的是政委一家三口、师团领导及医院的医生、护士。傅小丰正躲在母亲背后,一双惊悸而红肿的眼睛向耿力病床上张望。毕竟是十五岁的孩子,没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耿力伸出手,向傅小丰扬了扬。政委妻子推了推傅小丰,他才敢向耿力走去。耿力拉着傅小丰的手,就觉得下午的一切像一场梦幻般不真实,唯有手中这只温暖的少年手才让自己活在现实中。耿力轻轻地说:“小丰,哥给你出气了。”傅小丰哭着说:“不要,不要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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