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拜年
大年初一,我跟着爸妈和三姐出去给亲戚邻居拜年,皮休吃了早饭,在炕上猫着睡懒觉。
北方冬天气温低,我家没有暖气,唯一热乎的地方就是炕上。皮休又是个怕冷的人,一猫炕上就不肯下来了,连早饭都是我给他端过去吃的。
我家的猫是抓耗子用的,平时根本不让上炕,皮休一来好了,非要抱着猫睡。不让他抱猫,他就要抱我。那还是让他抱猫吧!
幸好他没有说抱我家看门的大黑狗睡觉。狗上炕睡觉了,谁看门儿啊!
我本来不喜欢串门的,在家的时候,本来就很少和邻里邻居乡里乡亲的打交道。出去了几年再回来,许多人都不认得我,要不是我爸妈和三姐领着我,他们都不知道我是这个村里的人!
因为很少回来,以后也不知道会怎样,既然爸妈想让我跟他们一起出去,就不好忤逆他们的意思。
这一拜年到好,遇见个人都惊讶地看着我,“这是你家小子啊!长得真俊啊!找媳妇了没?”
我爸妈都是老实人,习惯了实话实说,“没有啊!这不是才毕业嘛!”
紧接着对方眼睛一亮,“这么好的大小伙,村里的姑娘随便挑啊!”
然后,就是他家什么七八姑八大姨家的闺女、外甥女、侄女之类的,热情的不得了,恨不得安排我们马上见面!
村子里走了一遭,说亲的不下十个。要是都见面,都能开派对了。弄得我哭笑不得,我现在哪里还能娶媳妇啊!见了面,还不害了人家?
没遇到皮休之前,总慨叹,找媳妇难,难于上青天。现在,不需要为自己的婚姻操心了,结果姻缘全来了,难道我注定命犯桃花?
要是问我,你现在还喜欢女人吗?说心里话,喜欢,而且一直不讨厌,当然这话不能让皮休听到。不是我花心,也不是我不忠,而是男人的本能,我的正常生理反应。
你要是说你现在都是同志了,你还喜欢个什幺女人啊!
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同志。男人,我喜欢;女人,我也喜欢……混乱,好像,问题有些严重了……
但,男人,我只喜欢皮休一个,不是那种见到帅哥就两眼泛光、流鼻血、淌口水、皮发痒的那种人。
见到美女,就像见到了一朵漂亮可爱的小花,不管性向怎么改变,见到美好的事物,本能地想多看几眼,因为咱的审美没有问题啊!
纠结……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去相亲,去招惹别人的!
这是原则性问题,虽然现在无法做到对皮休守身如玉了,但是至少可以守心如玉。我这个人没有什么优点,但是足够专情,换句话说,叫死心眼。
别人都说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吃着碗里的,难免想着锅里的,但和以前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别人,和皮休在一起后,我也没有想过别人。
不是我矫情,也不是我深刻,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所拥有的情感,就是最好的!大概因为这样,所以一直过得很平庸,也很充实和快乐!
身心疲惫地回到家,发现皮休还在抱着猫睡觉,皮休抱着猫,猫也抱着皮休……
我突然觉得眼前的情景很可爱,就拿手机拍了下来。
在手机里,还有一张珍藏的照片,就是在公园里,皮休在湖面滑冰张开双臂,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像飞翔一样的瞬间!
刚拍了一张,皮休就醒了,“干嘛,就算你老公长得稀罕人,也不用偷窥偷拍啊!快来被窝,让老公抱会儿!”
“起来吃饭吧!中午再让我端到房里,我家里该起疑了。呆会儿我爸妈就回来了,你赶紧起来吧!看你弄得满脸都是猫毛……”
皮休抹了把脸,“大冬天,它脱什么毛啊!”
连哄带拉的,终于将皮休拖下了炕。
皮休出去洗脸,我爬上炕,叠被子!
大炕本来是脑袋冲着炕沿睡的,结果皮休非要脑袋冲着墙睡,说脑袋冲着外边,没有安全感。我都睡了多少年了,还不是很安全地长大了?
中午吃了饭,爸妈姐姐继续出去转,我上午拜年,拜得脸都抽筋了,分明不愿意听到别人介绍对象之类的话,但还不好给别人脸色看。不管咋说,人家都是好心,就是好心没用在正处。
给我介绍对象,那不是浪费感情吗?但我还不能说啥,就保持沉默。
见皮休吃饱了睡足了,无聊得在房间里瞎转悠,我就知道他是码字的瘾又犯了。
早上还跟我抱怨,应该带本本过来,就算不能连网更新,但至少可以码字啊!真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浪费灵感。皮休的敬业让人肃然起敬,难道码字也会上瘾?
才回来了一天的时间,皮休已经让我记了七八个故事情节,弄得我脑子都混乱了。
“好不容易下乡了,我带你去村子里转转。”看皮休抓着头发在房间里暴走,我就千方百计地想办法给他解闷!
估计都是被灵感给憋的,这可怜的孩子!大过年的也不消停……
“有没有烟?”
我把我爸抽的散花拿给皮休,他只抽了一口,眉毛就拧成了疙瘩。
“苦吧!要不吃颗棒棒糖?”我给皮休剥糖。
“老子想让你吃我的棒棒糖!”皮休把我的脑袋向他下身隆起的地方摁……
我赶紧给推开了,“要不去县城转转?你别老想这事儿行不行?”
估计这家伙黑枣吃多了,满地都是枣核。竟然没流鼻血,算他强!
时不时有人过来串门子,就算色胆包天如皮休,也不敢轻举妄动。他大概也觉得自己控制不住了,竟然真答应下来出去溜达。
我们俩一人骑一把自行车往县城。从我家所在的村子到现成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反正闲着无聊,就杀时间!
看着外边的蔬菜大棚,皮休突然眼睛一亮,“帮我记着点,还有蔬菜大棚High!”
我晕了,差点将车子骑到沟里去……
一路下来,什么青纱帐High,麦田High,水渠High,砖窑High……满天飞,弄得我都脑充血了,早知道还不如不出来了。
你说他天天想这个,能受得了吗?
看来不是随便什么人都适合写耽美的,身体不好,肯定不行。
但像皮休这样X欲旺盛的人,如果不写耽美,也是不行的,那会活活憋死。老是做,肯定是不行的,但码字就好多了,用手指和文字发泄出来,还能赚钱,是个好主意。
看着两眼冒光,精神烁烁,欢蹦乱跳,穿得跟北极熊似的皮休,我更加觉得他可爱。
别人都是谈性色变,他却把性写得有声有色,趣味横生……
怪胎……
第五十八章 怕什么来什么
县城中本来没什么好玩的,但皮休在城市里憋坏了,到了穷地方,反而跟逃离了樊笼的野兽似的,不时地捶着胸口,嗷嗷叫两声!
“乡下的空气真新鲜,等我有钱了非在农村盖一座农家大院,养些猫猫狗狗,大鸡,大鸭,大鹅什么的,再栽点花,种点菜。”
“过来新鲜两天还行,你让你住这里,你得憋屈死!”
“你看大家过得多悠闲,这才是生活啊!”皮休慨叹。
“皮休,你喜欢我家吗?”我扭头看皮休。
“喜欢啊,怎么啦?”
“你想不想给我爸妈当儿子?”我又问。
“想啊!要不我现在就去提亲?”皮休眼睛晶光闪亮。
“如果喜欢,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吧!”我伸手整理了一下皮休的衣领。
皮休握过我的手,呵呵地笑,“齐林,你真可爱!我今生非你不娶!”
我不敢想以后会怎样,托付父母之类的话,我不敢讲,而且也没道理让皮休为我再做什么。他是自由的,好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高高兴兴的。如果哪一天不能在一起了,我也希望皮休能够继续快乐。
见路人向我们这边看,我赶紧放开手,“天不早了,回去吧!别让家里等我们。”
“好!”皮休摸了摸我的脸。
我用手推开了,脸红得厉害。
经过大厦的时候,皮休突然停了下来,“咱们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啊?家里都有。”
“放下自行车,跟我来!”
将单车停放在路边,皮休拉着我往里走,我甩开手,不让他拉。
这个世界是很小的,县城更小,说不定哪一会儿就碰到认识的人了,这不是找事么?少拉一会儿手又不会死……
但皮休还是挺不乐意的,“人这么多你走丢了,怎么办?”
正是因为人多,我才要和你保持距离,你个猪头!
等进了超市,皮休直接奔服装区,挑选男袜。
“过几天就回去了,买这些干嘛?”
“昨天你爸洗脚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袜子脚后跟漏了,给他多买几双。”皮休说着话挑了几双袜子放在购物篮中。
我心里一热,突然间很感动。我这个做儿子的都没发现,皮休真是细心!
挑完袜子,皮休又到旁边看女孩戴的手套,“你挑一双!”
“这是女式的,大哥!”
“给你姐姐买的,她的手套太旧了,那么漂亮的女孩,怎么着也要有一双好手套来保护她的手!”
“那就这一双吧!”我指向一双大红色的手套。
皮休敲我的脑袋,“你什么眼神啊!这是中年妇女戴的,还是我来挑吧!”
皮休说着话,选了一双粉红色粗毛线手套,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双不错,你姐带上肯定漂亮。你刚才挑的那一双也拿了吧,给你妈戴!”
然后,全部放进购物篮。
皮休眼中温柔的神色,还有嘴角好看的微笑,让我不由地看得愣了神。
挑好了东西,皮休扭头,见我发愣,又敲我的脑袋,“发什么花,走,回家老公让你看个够!”
我捂着被敲痛的脑袋,被皮休拖着往外走。这个家伙虽然对我不怎么好,但对我的家人真的很不错,嘿嘿!
结账后,离开大厦,各自骑着自行车往回走。虽然顶着风,寒风凛冽,但心里却暖暖的。
“我都已经N久没有骑自行车了,这回真过瘾!”皮休的脑门上腾腾地冒着白气。
我还担心他骑不回去呢!出来县城路就变得颠簸起来,再加上有的地方有冰,骑起来就更不容易了。
眼见天色有些暗下来,估摸着再骑二十分钟就到村口了,却见路边停了一辆自行车,一女孩正焦急地东张西望,雪白的围巾被风吹了起来,女孩捂着耳朵,一个劲儿的跺脚。
见我和皮休骑车过去,就拦过来,“大哥,麻烦你们帮个忙……”
我和皮休停了车子,女孩用手扒拉着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脸蛋通红通红的,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和皮休,“我的车链子断了,你们能不能帮我带回去……现在天晚了,等不到班车……”
我看着女孩有点眼熟,一个名字闯入脑袋,不由地叫出了一个名字,“夏雪……”
女孩一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你……你是齐林?”
本来说好了不见的,竟然在了见着了。皮休那张脸,都不知道是啥表情。老天,你怎么这样捉弄人啊!我都不知道是喜是忧……
虽然已经有四年的时间没见了,年龄虽然增长了,但她的大相却没有变。
还是那么高挑清秀,只是成熟了许多。
既然遇着了,肯定不能不管啊!就算是陌生人,我们也不会视而不见袖手旁观的,更何况是认识的人。
就这样,在毫无征兆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遇到了当年我所心仪的女孩。
虽然,夏雪还是夏雪,我还是我,但是却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虽然,曾经魂牵梦绕牵肠挂肚,现在的她还是那么明丽动人,但却少了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接下来的路程,我载着夏雪,皮休带着夏雪的单车往回走。
夏雪小脸红红的样子很可爱,她大概也知道了家里安排我们相亲的事情,刚开始寒暄了几句,后来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骑出了五分钟,皮休扭头看我和夏雪,“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然后,骑到前边去了……
想喊他慢点骑,单手骑自行车不安全,但因夏雪在,我说不出口。看着皮休落寞的背影,我怕心里说不出的愧疚,还没办法解释。
刚到村口,我姐就迎了过来,“刚才听皮休说你们遇上夏雪了,我就赶紧来接你们回去。”
夏雪从后车座上下来,看见我姐羞赧道,“燕子姐,给你添麻烦了!”
我三姐叫齐燕,小名燕子。
“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先到家里坐吧!呆会儿让林子给你家打电话,晚上就在我家吃饭!饭菜都准备好了,现成的!”三姐热情地拉过燕子。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还能说什么,就这样带着夏雪回了家。
皮休脸上若无其事的表情,还帮着我爸妈摆筷子盛饭。一顿饭吃下来,我如坐针毡,反倒是皮休的话比我还多。
父母和三姐对夏雪嘘寒问暖的,喜欢的不得了。
夏雪虽然红着脸,但举止言语落落大方,恰到好处,无可挑剔。
要是换在四年前,是这样,我该多高兴,哪怕让我放弃上大学都没什么怨言。用大姐的话说,我是那种胸无大志,得过且过的人!
若是没遇到皮休,再次见到夏雪,我也会心欣喜,但现在我愁都快愁死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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