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四个慢慢走着,我电话响了,是程海。说了些拜年的话,又问我晚饭吃得好不好,又跟我说刚才放鞭炮有多热闹。我听着他高兴的声音,心里也很温暖,像一个熟悉的老朋友。挂了电话,张姐一个劲儿看我,我只好说,是程海打来拜年的。张姐一笑,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英伟看着我们俩,有点疑惑。这时,电话又响了,赵阳。
张姐说,别是程海还有什么重要的话没说吧?我气结,又不能发作,赶紧说,不是他,是一朋友。这么说着,我却走开去,才接起来。赵阳也问了我好多问题,晚饭在哪儿吃的,跟谁,都吃了什么,现在在哪儿?大过年的,我不想找别扭,都一一回答。他听完,隔了一会儿,才说,对不起,我没办法陪你过节。我笑了,你道歉干什么,我也没要求你陪我啊。赵阳,春节快乐啊,我得挂了。没等他回答,我就挂了电话,朝张姐他们走回去。现在,连张姐都是满脸疑惑了。
我没有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还是英伟先说话,快把手插兜里,怪凉的。
这个春节真开心,虽然没能和爸妈一起,不过着实也让我体验了一把幸福家庭的温暖。张姐他们约我初二去潭柘寺,我也答应下来,反正初四才开始加班,与其一个人呆在家里,不如跟着他们热闹热闹。
没想到初一早晨醒来,我就鼻塞声重,估计昨晚吃饱了出去吹风,着了凉,北京的冬天还真不是盖的。我爬起来找药吃,又扯出一条毯子压上,再昏沉的睡去。再次醒来天很黑。有点饿,挣扎起来煮粥喝。煮好了,又只喝了一点,没胃口。妈妈正好打电话过来,听到我声音,就知道我感冒了,就一直说我不小心,还说不应该出国玩,没好好照顾我。我心里一酸,差点眼泪就出来了,不管什么时候,在妈妈面前我还是个能撒娇的小孩。但是爸妈好容易出国旅游,不能让他们玩得不开心。我赶紧强打精神,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吃过药,好多了已经。
放下电话,心里还是很难过,环顾四周空空的房子,一个人在家,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台灯。一个人生活其实挺好,只是千万不能生病,生病了没人照顾,是挺凄凉的一件事。电视里很热闹,我也没心思看,头还是很疼。又回卧室躺下睡了。
在一阵眩晕中醒来,突然想起要去红螺寺的事儿,坐起来开灯看表,早晨7点,天还没亮。我觉得浑身无力,又酸又疼,还很冷。糟糕,发烧了。我很少发烧,所以温度稍高我就很不舒服。试了试表,39度。竟然这么高。赶紧找了退烧药吃。又躺回床上,却没感觉有好转。等到8点,我给张姐打电话,告诉她我生病了,不能去了。张姐嘱咐我吃药,不行了就去医院,还问我行不行,要不要过来看我。我虚弱的笑着,“哪里那么容易倒下。你们好好玩吧,帮我求菩萨财源滚滚。”
挂了电话又沉沉睡去。
朦胧中似乎门铃在响。我不想睁开眼睛。管他是谁呢。但是门铃一直响,没有要罢休的意思。我无奈的爬起来,到门口一看,竟然是英伟。开了门,一阵慌乱,我现在这个糟糕的样子怎么见人啊,竟然还是大帅哥来了。不对啊,他应该和张姐去潭柘寺了啊。正想着,英伟推门进来,还提着些东西。我就那样穿着睡衣,裹着毯子,没刷牙没洗脸,头发风中凌乱的站在那儿迎接他。
如果我看到别人这个样子,一定大笑了。不过英伟看到我,似乎有焦急的神色,眉头有些紧。
“你怎么来了,不是应该去了潭柘寺?”
“赶紧去躺着,我姐和姐夫去了,派我来照顾你。”英伟放下东西,一只手搂住我的腰,要带我回卧室。(插句话,如果说了要去寺庙,不去的话是非常不好的,除非很特殊的情况)
我也没力气多想,恍恍惚惚的又躺下,他帮我掖好辈子,用自己的额头贴了贴我的。又让我试表。然后给我的杯子加满热水,让我全部喝掉,又问我吃了什么药。我拿出表给他看,38.5。我说,降了,刚才39。他让我重新躺好,转身走出卧室。
一会儿,听到厨房有声音,再一会儿,英伟端着个碗走进来。他先把碗放在床头,然后要扶我起来。一阵很香很香的味道飘过来。英伟说:“姨妈煮的鱼片粥,你尝尝。”
英伟帮我端着碗,本来要喂我,我不肯,坚持自己吃。他笑笑。真是人间美味啊,也可能是饿坏了,我迅速吃掉两碗。
“真那么好吃啊,我看你吃那么香,都饿了。”
我吃了东西,有了力气,赶紧说:“真的好吃,你也吃。”
英伟把碗放下,摸摸我的头。“终于活过来了。刚才进门看你的样子,憔悴极了。你生病怎么也不给我们打个电话,也不去医院,自己撑着,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英伟像个大哥哥一样,虽然责备,却是宠溺的语气。我从小就想有个哥哥,罩着我,帮我出头。我眼睛一热。英伟看见了,笑了起来,再拍拍我的头。然后把碗拿了出去。我被震撼了,一个浑身散发魅力的男人,还有极为体贴温和的性格,虽然话少了点。我摇摇头。
英伟端着水和药走进来。我说:“谢谢你,英伟哥,也谢谢张姐和张妈妈,大过年的,给你们找麻烦,还耽误你不能出去玩。”
英伟哈哈笑着:“小孩子很乖嘛,你别多想了,我姐姐既然把你当弟弟,那你也是我弟弟,哥哥照顾弟弟,天经地义的事儿。”
是啊,能有英伟这样的哥哥,也算走运了。我睡了快两天,实在躺不住,就起来和英伟看碟。英伟怕我着凉,让我穿了好多衣服。以前向来是我照顾别人,连我妈都说我天生是劳碌命。突然间被人照顾,这种感觉真棒。
我们俩看完两部电影,消灭掉家里库存的零食和水果,天也黑了下来。英伟不时看表。我忙说:“英伟哥,你该去陪女朋友了吧,我没事儿了,你快去吧。”
他笑笑:“她在家陪父母呢。奇怪,也该来了,真慢。”
我没明白他在说什么,这时,门铃响了。英伟起身开门,也没说话,我就更纳闷了。直到看见张姐和廖哥提着好几个袋子进来,我才知道,嘿嘿,晚饭来了。
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睛又热了,生病的时候情绪真是特别脆弱。张姐过来掐了下我的脸:“怎么,英伟欺负你啊,干嘛哭鼻子?”大家都笑了。
他们从潭柘寺赶回来,带了好多吃的,都是清淡软糯的食物。他们不时给我夹菜。对于一个人漂在北京的我,能认识张姐一家人,真是造化。
吃过饭,张姐收拾了残局,他们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估计今天很累。临出门,张姐悄悄跟我说替我跟菩萨求了姻缘。我笑笑,也没说什么。
初三我就大好了,身体也舒服多了。英伟来电话问候,我再次感谢了他,说要请他们吃饭。英伟说:“你啊,就是太客气。”放下电话,有点荡漾,英伟应该也是挺待见我的吧,否则才认识,他不会对我那么好。听张妈妈说,他是挺高傲的一个人,可我怎么觉得他那么亲切呢?没再继续想下去。整理了一下家里,出门买了些吃的用的。还是很冷,没敢再外面多呆。
照例接到赵阳和程海的电话,没说生病的事。我很独立,可能是多年在外求学,很少得到照顾,任何事,都希望自己解决,不愿意麻烦别人。以前和赵阳在一起的时候,他老说我好像不需要他似的。
初四回到公司加班,没有几个人。四点多的时候,赵阳打电话问我在哪儿,我正在做一个报表,就说在加班呢,他没说什么就挂了。我还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利索。结果6点我下楼,就看见他站在大厅里。其实赵阳也挺酷的,不是很抢眼的帅,就是有种挺爷们儿的味道。他也看到我,朝我走过来。我想今天估计是逃不掉了。
大厅里没人,赵阳过来拉我的手,被我躲开。他有些泄气。随即说,我们去吃饭吧。他历来这样,从不问我,什么都是自己决定,还不许我反抗。以前我也挺乐意顺着他,现在却觉得很别扭。虽然这么想,我还是跟着他出了大门。
吃过饭,他说要去我家。我则说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于是去了个相对安静的酒吧。才坐下,赵阳就说:“亮亮,别躲我好吗?”
“我没有啊,这不刚刚才和你吃饭了。”
“如果不是我在你公司堵住你,你会和我吃饭吗?”
我没回答。
赵阳叹气,又说如何想我,如何想要补偿我,如何渴望和我重新开始。
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很难得。大男人的赵阳,从来觉得把感情挂在嘴边是非常窝囊的事。我有些心软,不再回避。
“赵阳,那时候我苦苦求你不要找女朋友,求你回心转意,求你相信我们能走下去,哭了多少回,失眠了多少个夜晚。你考虑过吗?你没有,你还是说我们散了,不可能再继续。我不想再说当时有多难过。四年了,我好容易摆脱了过去,你为什么又要我再来一次呢?何况你已经选择了结婚,再和我一起,那我算什么?”
赵阳闷头喝酒,半天才说:“我错了,亮亮,我后悔了。我没想到从你离开北京,就越来越想你。以前我实在太混了,我那时肯定是中了邪,那不是我。你回来我多高兴你知道吗?我想,我终于又能和你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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