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以后,英伟几乎隔两天就给我打电话,我们有很多话说,每次都能说很长时间,以前还觉得他很闷,呵呵,现在才发现他很有话唠的潜质,一个无聊的话题都能扯上很久,我也乐意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他隔三差五就会约我吃饭,我每次都去,即使要推掉应酬。我也不再问为什么只有他自己,没有田园。周末,英伟会约我打网球,或者拿了碟来我家看,泡壶茶,一坐一下午,累了,他就靠着我,有时还会枕在我腿上,说我欠他的。
5月底的时候,程海终于忙完了武汉的工作,回到北京。仍然每天来和我一块儿吃午饭,还常常约我吃晚饭,不过每次英伟约我的时候,我都会借故推掉程海,去见英伟。
有一次,两个人都约我晚饭,我照例借口要加班,推掉了程海。那天我的车刚好送去修,于是吃完饭,英伟送我回家。到了楼下,程海站在那里,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他看到英伟的车,便走过来。我一时手足无措,立即下车,问他:“你怎么会来?怎么不先给我打个电话?”我想,那时的语气一定是慌张的。
程海看看车里的英伟,转过头来盯着我,脸色冷冷的,“我一直打,都是关机。”
我赶紧掏出手机,糟糕,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于是尴尬的说:“不好意思啊,手机没电了,没注意。你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你说你要加班,我怕你饿,就买了些点心想给你送去,结果公司已经没人了,打你电话又打不通,只好来你家等。”程海的眼神很委屈,语气里有些生气。
我心里也觉得对不起他,不该骗他的,但是我没有更好的办法。
不知道什么时候英伟已经停好了车,站在我身后。他应该也听到了程海刚才说的话,他于是说:“哦,是这样,我临时有些事找小亮帮忙,不知道你也找他有事。”
我看看身边的两个人,对程海说:“走吧,上楼再说。”本来想对英伟说让他先回去,改天联系,结果他还没等我开口,就朝楼门口走去。我只好走上去掏钥匙开门。
坐在沙发上,程海也收起刚才的一脸冰霜,随意地和英伟聊着。坐了好半天,看到我一个接一个地打哈欠,他们才一起离开。
后来有时候我们三个会一起吃饭。
自从一次聊天的时候知道英伟是巨蟹座,才进入6月,我就在琢磨怎么才能知道他的生日。可惜一直未果。我只好硬着头皮去问张姐。
“张姐,跟你打听个事儿。那个,英伟哥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啊?”
“哟,怎么,你要给他做生日?你们俩都这么要好了?”张姐笑得让我背后发凉。
“不,不是。我是想谢谢他上次带我出去玩,这不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嘛。”
“行了,你也不用瞒我,我都知道。”
从张姐的办公室出来,我在想,她都知道什么?怎么我不知道?现在说话都流行用暗语吗?回去看看日历,英伟的生日刚好是一个周日。不错,真配合我的计划。
我想,英伟生日那天应该是要和田园或者家人一起过的,于是在他生日前的周五,我打电话约他吃饭,算是提前为他庆祝。英伟看到我拿出的礼物,甚为惊喜,直说意外。
我说:“你生日那天,我是排不上了,所以小弟提前设宴,表达心意。”
他想了一会儿,然后说:“小亮,今年的生日你陪我吧,就我和你,好吗?”
现在轮到我意外了。自从他跟我说和田园在一起只因为她是适合结婚的人,在他面前我就很少再提起,我知道他这样选择很无奈。
于是我重重地点头。英伟很满意的笑了。
我想给英伟准备一个印象深刻的生日,既能让他开心满意,又不显得过分和唐突,那些从小说里看来的浪漫桥段自然是不适合了。
晚上睡觉前,我突然想到,不如亲手给英伟做顿饭。我做饭的功力还是留学这几年练就的。穷学生,不可能每天出去吃,只能自己买菜回来,在老爸老妈的遥控指挥下舞刀弄铲,三年下来,也算有几分手艺。不过回到北京,好吃的实在太多,也容易买到,就很少自己下厨。这么想着,越来越兴奋,睡不着了,干脆爬起来打开电脑,浏览美食论坛,想要设计周日的菜谱。大晚上看那么多好吃的,真是折磨,害我饿得煮了包方便面。
第二天起来我就给英伟打电话,我说:“周日一切听我的,你什么都不用考虑,下午等我电话,来我家接我就行。”英伟笑着答应。
于是赶紧约了家政,自己也忙活起来。我很爱干净,不过不喜欢家里太整齐,总是随手乱扔一些东西,觉得这样才有生活的气息。英伟见识过我家的真面目,可明天是他的生日,一切都该完美才对。对我喜欢的人,我会不遗余力去做很多事,甚至很多不会为自己做的事。有个很好的女朋友说我是付出型的,其实我知道我不是,因为做那些是为了自己的心。
星期天一大早我就开车去了菜市场。在国内买菜,还是那里的东西比较新鲜,超市里的只是干净些,妈妈说的。我还专门写了单子,以免遗漏。采购一圈,所有东西都买到,还买了大捧白色和紫色的桔梗。又跑到超市,想自己烤生日蛋糕。
回到家,就开始动手,做一顿有质量的饭,绝对是件耗时费力的活儿。
英伟不很爱吃甜食,于是我想,心头最爱的奶酪蛋糕得落选了,而且国内也很难买到夸克,做不出正宗的德式奶酪蛋糕。一般的蛋糕又觉得没什么特色,我决定做七个肉桂巧克力松饼,然后在上面用奶油写上“祝英伟生日快乐”。英伟爱吃海鲜。我选了一条石斑,准备清蒸。又买了鳗鱼,烤。买了排骨,和甜玉米,莲藕,胡萝卜,香菇一起炖汤。用黄花菜和芋头红烧五花肉。耗油芦笋,咸鱼茄子煲,金枪鱼西蓝花沙拉,皮蛋豆腐。
回到家,把石斑养在盆里,期间换了几次水,鳗鱼切段,细细抹上盐,再用调料腌着,放进冰箱。洗好排骨,过沸水焯去血水,放进砂锅里冷水大火煮开,换小火慢慢熬,等到汤色开始变白,把甜玉米切段,藕和胡萝卜切滚刀块,和香菇一起放进去,好的汤都是慢慢煲出来的。这边热锅倒油,放入冰糖炒糖色,冰糖起泡抽丝后倒入切好的五线肉(一层肥一层瘦的五花肉),再放入老抽,料酒,姜粉,熬一会儿,加水,放入黄花菜和芋头,小火慢慢熬。接着做松饼,面粉,黄油,糖,盐,肉桂粉,可可粉,按一定比列混合,用搅拌器打匀,再加入黑巧克力脆片和肉桂片,手动混匀,放到模具里,入预热过的烤箱,烤至表面金黄,打开烤箱门,让它们自然冷却。拿出来用奶油写好字。剩下的蔬菜和凉菜先准备好,等一会儿再做。
为什么要写得那么详细呢?并不是要厨艺教学,我还不够那个分量。我一直认为,能给心爱的人做菜,是天大的幸运。所以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步骤,我都十分用心,心里是无限欢喜。
稍微休息了会儿,把两种颜色的桔梗混合在一起,紧凑的在花瓶里插起来。又拿出酒和蜡烛,布置好餐桌,选好唱片,做完这一切,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给英伟打电话,让他过来。
我又转身进了厨房,把石斑拿出来,去鳞剖肚,切好葱姜,准备好调味汁。又把鳗鱼拿出来,在烤盘里铺上洋葱和青椒,腌好的鳗鱼连汁一起倒进去,放进烤箱。又陆续做了其他的菜,把他们一一放上桌。点上蜡烛,倒上酒。一切妥当,洗了把脸,换了套衣服。英伟的电话就来了。
“小亮,我到你楼下了,快下来。真想看看你到底给我什么惊喜。”
“我还没好,要不你先上来坐会儿?”
放下电话,我把鱼放进了早就上汽的蒸锅,铺上姜片和葱段,淋上油。不一会儿,门铃就响了,我打开门,站在门口期待着英伟的出现。
英伟才进门,就说:“好香好香,小亮,你不会是?”说着,连鞋都没换,急急跑进餐厅,在一桌子菜前面站住。我跟在他后面。英伟转过身,一直看着我,眼里满是激动,接着给我一个熊抱,在我耳边说:“我真没想到,真没想到……”
我拍拍英伟的背,说:“哥,生日快乐!”
英伟在我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放开我,才跑去换鞋。我恍惚中想起锅里的鱼,不好,要是过火了,真可惜了那条石斑。赶紧进了厨房,揭开盖,刚刚好。关火,拿出来,浇上调味汁。这时英伟进来了,从背后环上我的腰,在我耳边轻轻说:“你一个人做了那么多菜,累不累?”
我心跳得呯呯的,赶紧说:“快快,鱼要趁热。”奇怪,今天他怎么这么喜欢身体接触?
这么多菜,我们绝对是吃不完的,不过看得出来,英伟已经尽力,平时他都吃得不多,很注意。他一直说每个菜都好吃,不停喝酒,话也很多,后来还从桌子对面挪到我旁边,搂着我跟我碰杯,“我今天真高兴啊,真的,小亮,你细心会照顾人我一直都知道,但是我今天真太感动了。”说完,又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虽然开着空调,英伟呼出的热气还是一直让我的脖子痒痒的,心里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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