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的事,英伟也跟我谈过。他说田园是好女孩儿,心无城府,比较天真,而且英伟的父母也很喜欢她。他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得慢慢来。我自然相信英伟能处理好,我对他说,你即使要结婚我也理解的,我明白没有什么可以永远,能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会很珍惜。英伟不高兴了,他说他相信我们能永远,只要他相信的,就一定会实现。英伟说他爸妈都是开明的人,并不一定逼他结婚,他和田园在一起,是因为真的累了,不想再等下去,年纪越大越常感到寂寞,既然找不到爱情,就退而求其次吧。但是现在他找到我了,我是他最后的幸福的机会。不会再放手。
有天下班,英伟说来接我。我们在一起后,我就很少开车,大部分时候都是英伟早晨送我,晚上再来接我。在电梯口刚好遇到谈完事情的张姐和程海,于是一起下楼。到了门口,就看见路边的英伟,他看到我们,也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包,摸摸我的头,亲昵得问我累不累,然后搂住我。我尴尬得要死,心想,当着张姐和程海他还这样,让别人不怀疑都难。于是很心虚地看看旁边的两个人。张姐看着英伟,嘴角淡淡一丝笑容,程海却脸色异常难看,非常不解地看着我。张姐也没跟英伟打招呼,转身对程海说:“我们走吧。”
看着他们离开,我很郁闷,摔开英伟在我肩膀上的手。不是我害怕什么,真是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明明英伟可以表现得更普通的,非要这样。越想越气,就不说话,不给他好脸色。英伟对付我闹别扭的绝招是不哄不劝不安慰,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该干嘛干嘛,直到我绷不住。不过今天他没有用老计谋,一把揽过我。
“宝贝,生气了?脸这么臭?”
我继续不理。
“我没做错什么啊,我这不是担心程海对你还有企图嘛。”
“那张姐呢?张姐该怎么想?我还怎么工作啊,以后?”我大声说。对于程海的事,我知道他喜欢我,所以在英伟面前我没底气,不过张姐,确实让我很担心。
英伟听我说完,笑笑。就拉着我上车。我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会儿就忘记了,有说有笑的。英伟非常无奈地说:“小屁孩儿。”
晚上和英伟一起看碟,我正笑得开心,英伟问我:“程海是不是喜欢你?”
害我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狂咳不止。英伟一边给我拍背,一边说:“不至于吧,那么紧张?难道你们有奸情?”
“边儿去。”我没好气。
“那他到底喜不喜欢你啊?”
我想了想,还是坦白比较好,“他有次喝醉的时候说过,但我装傻,他清醒后也没提起。
正说着,程海就打来了电话,又是吵杂的背景,又是略带沙哑的声音:“亮亮,能来陪我喝一杯吗?”
放下电话,我看着英伟,告诉他,程海要我过去。英伟虽然爱吃醋,但绝对不是不讲理的人。他看看我,说:“必须得去吗?”
“恩,他又喝多了,我担心他出事。”
英伟于是起身,对我说:“我送你去,在外面等你。”
我看着英伟,内心翻涌,有他,夫复何求?我走过去使劲儿抱住他,使劲儿亲了亲他。
还是那个酒吧,还是那个熟悉的角落,程海这次并没有喝太多,不过看得出来整个人似乎笼罩在一个灰色的雾霭里。我过去坐下,大声说:“怎么了?又喝这么多?”
程海看着我,一脸苦楚:“亮亮,你也是gay对吗?”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没反应过来,愣在当场。
“亮亮,我不会看错,你是的。”程海看我没说话,接着说,“你和蒋英伟在一起了对不对?”
唉,果然,这事儿瞒不过同类。我只能点头,慢慢说:“是。”
程海凑到我面前,眼里都是泪:“为什么?亮亮,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你的。那晚的事我都记得。我以为你需要时间,所以一直等。”
隔了一会儿,程海似乎想起什么:“是不是因为我之前一直不在北京,所以才失去了机会?”
我看看他,很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定是的,一定是,我就晚了一步,就一步……”程海喃喃的说。
那晚程海还是喝醉了,我和英伟把他送回家,确认他应该没事,才出来。在车上,我点了支烟,和英伟交换着抽。心里想,两个人相遇,在相同的时间爱上对方,真是件幸运的事,哪怕一个环节不对,就错过了。想到这儿,我紧紧拉住英伟的手。
过了好几天,程海才给我发来短信:祝你幸福。
我很感激他的祝福。只能心里对他说抱歉,他很好,可惜我们今生,没有牵手的缘分。他一直爱我,可惜他不是我爱的那个人。
周五的时候,张姐来到我办公室。这几天,我都刻意躲她。
“小亮,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饭?不会约了你英伟哥哥吧?”说完,女王三段式重出江湖。
“没有,当然没有,您约我,我是随时都有时间的。”我非常狗腿。
张姐于是说一会儿去找她,扭着蛮腰走了出去,留下一身冷汗的我。
和张姐来到马克西姆,竟然看见英伟站在桌边等我们过去。我是如堕云雾,不知道怎么回事。怔怔看着英伟,问他:“你怎么也在?”
“姐约我来的啊。”他一脸无辜。
我又疑惑地看张姐。结果她气定神闲地翻着菜单,根本无视我。于是我只好坐下,英伟凑过来一脸柔情的问我想吃什么,龙虾不错,羊排也好……我真想撞死算了。
然后张姐终于开腔了:“那谁,这公共场合,你注意点儿哈。”
英伟朝张姐做个鬼脸。
张姐于是转向我:“小亮,你们的事英伟已经告诉我了。”
我一惊。转头看英伟,他温柔的看着我。
“英伟的事,我一直都知道。说不上赞成,但他是我弟弟,无论怎么选择,只要他幸福我都会支持。只是以前他受伤过,我很害怕再看到他那么难过,所以他有结婚的念头,我也就放下心来。但是没想到,你们遇见了。说起来我还是你们的媒人呢。”
张姐喝口水,继续说:“小亮,我一直把你当弟弟,自然知道你的好处。所以英伟告诉我的时候,我替他开心。也许婚姻和家庭对于你们来说,是更稳妥的选择,可是如果没有爱,人生是灰暗的。你们选择一起走,就一定要走下去。”
这时,英伟握紧了我的手,对张姐说:“我们会好好在一起。”然后转过头看我。我看着他目光里的坚定和信心,重重点头。
后来张姐说,还是暂时不要让老人们知道,这种事要慢慢来。就在那一晚,英伟说,已经和田园提出分手。
我想,我的幸福终于正式开始了。
在英伟的坚持下,我退掉了原来的房子,搬进他家。既然已经每天都在一起,也不用再多花房租。英伟一直询问我是否需要重新装潢,换一换家具。我知道,他一直体贴我,希望我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不过我们只是换了一张大床,重新规划了衣帽间,以便有更大的空间,安放我的衣服鞋子们。爱情融入每一天的生活,不会时刻激情。英伟和我,都是受过伤害,又等了这许多年,差点儿不再相信爱情的人。所以我们尤其珍惜现在的日子。谁也不敢说能不能一直走下去,但是与其担心未来,我更愿意投资今天。
英伟比我大三岁,很多时候像个大哥哥一样照顾我的情绪,开导我,教给我很多道理,帮我解决工作生活上的各种危机。在外面,英伟绝对是能独当一面,富足淡定的男人。不过在我面前,英伟十分放松,时常笑得像个孩子,而且无敌幼稚,我常常败给他。而我,则在工作空余的时间,照顾我们俩的生活,安心地守着我爱的人。本来我们想养一条狗,我喜欢哈士奇,他喜欢金毛。可惜我们都太忙,害怕顾不过来,只能以后有机会再说。
过完炎热的8月,北京最美的季节就来了。秋高气爽,四处纷纷变色的树叶。我和英伟常常在周末去郊游,走遍北京周围的山山水水,英伟为我拍了无数照片,专门做了一面墙,上面都是我和他的笑脸。再冷一些,我们会去泡温泉,互相擦背,回想第一次的水乳交融,每次都暧昧无比。
十一月我生日那天,收到赵阳的一条短信,告诉我,他要作爸爸了。我很为他开心。一切都会慢慢过去,我们还能努力的,是未知的明天。
十二月,我要回德国总部述职。于是和英伟商量,看看他能不能腾出时间,可以在欧洲过圣诞。可惜他只能争取圣诞前的几天提前休息。于是我们决定在巴黎汇合。我留学的时候曾经一个人在巴黎旅游,这个城市的浪漫,真的名不虚传,只要站在塞纳河边,就会有想要恋爱的冲动。
我和英伟在巴黎阴冷的冬天,把我们火热的爱情,撒落在这个城市的众多角落。在巴黎,经常能看见携手的同性伴侣,有巴黎当地人,也有很多像我们一样,明显是游客。常常和他们眼神相对,彼此都会心微笑着点头致意。我们在拉雪慈公墓的王尔德墓前,虔诚祈祷,希望他能祝福我们。我们在卢浮宫整天穿梭往来,我们在迪士尼乐园尽情回到童年,我们迎着淡淡的午后阳光,站在塞纳河上游船的船尾,不顾一切拥吻,身边的游客竟然还拍起了手……
我和英伟的故事,是这样开始的,现在还在继续,我希望不会停下。和故事里其他人的际遇,我很感激,希望他们每一个都能得到想要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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