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说那办完事就快回来吧,我刚望你们寝室打电话没人接阿,你怎么声儿不对啊,睡觉呢啊?
我说是,我没在寝室,这两天我在我们导员办公室住呢,方便工作嘛,早晨干活儿起太早了,我眯了一会儿。
说着我冲旁边的他吐了吐舌头。
我妈说哦,那你自己注意点啊,别累着了,办完了早点回家。
挂断了电话,他边把手机从我手里接过来边冲我挑了挑大拇指,说你真厉害,病着撒谎都这么从容。
我说和你学的阿,要不你让我怎么说阿,说和你住一起那?对了,刚才我要是再晚醒一会儿,这电话你是不是就接了阿?
啊,是啊,我可不就接了呗,他摆弄着我的手机,说。
我靠,那你咋说呀?
我就说,就说我是你哥呗?你妈又不是不认识我。
哦,然后你再说李挺住我这儿呢,病了,发烧呢,嗯?
对阿,实话实说么。
呵呵,那我妈问我为什么在你这儿你怎么说阿?
我就说你上我这儿串门了么。
你看看你还说我,你这不也撒谎了么。我是来串门儿的阿?
呵呵,不是串门儿,难不成你过门儿了?
我抬脚踢他。
又来了又来了,说说你就动手,我还是觉得你没病,好好躺着,把被往上盖盖,你不想好了是吧。
我还是比较听话的,说不闹就不闹,其实我也真的是有点闹不动了。
过了一阵,他说,你和你妈怎么说的?哪天回家啊?
两三天以后吧,我说。
嗯……要不再多住两天?他试探着问。
我也想多住两天,可是不行啊,我妈管得严么,到时候她杀到学校来我就废了。
哦,唉,真是的……
没什么可“唉”的啊,以后机会有的是阿,只要你还在这住,我随时都可以来么。
他点点头,没说什么。
有些事请不能把话说得太早。
我们总会觉得有些事可以重新来过,可以重新来过,可以重新来过,这次错过了还有下次,下次错过来还有下下次,因为在我们目前看来没什么不容易的啊,抬抬胳膊伸伸腿都可以做到阿。
人生的环境是千变万化的,今天容易,未必明天就容易。
那怎么办?
珍惜现在呗!
三十七
说得虽然是三天解决问题,但是我和我妈又多商量了两天。
我是第二天的晚上退烧的。
看他忙活了两天,我觉得应该让我健健康康的把这两天还给他。
可惜,我也只能做这两天的主,他也知道,所以他说,他很知足。
可是,我不知足啊。
回家的时候,我答应他经常来看他,经常找他玩儿。
他把我送到了车站,告别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跟在我后边跳上了车。
找了个并排位子坐下,他在我耳边说,我把你送到家我就回来,多呆一会是一回么。
我说,那也好,然后我再把你送回来,你再把我送回去,我再把你送回来,你再把我送回去……
他没笑,看着我把这话说完,把眼睛转向窗外,然后在座位的掩饰下,轻轻地握住我的手,用手指头轻轻搔着我的手心。
——怪痒痒的,也怪舒服的。
整个假期,我们在一起的机会还是挺多的,毕竟那个时候我已经20岁了,虽说家法依然,但是已经有了不小的自由,只要晚上回家睡觉,时间早点晚点都无所谓。要知道我当年也是被严防死守过来的,我妈能够不限制的正常时间的活动已经实属不易,夜生活?还是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做梦吧。
我们偶尔一起去逛街,不过大部分的时间是他约我吃饭。我逛街的目的性太强,基本提前三天就想好了需要买什么,到时候一阵“咔咔咔咔”,30分钟全部搞定,他则属于完全逛氛围的那种人,买什么看什么倒在其次,换句话说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在人群里走,只不过地点碰巧是在街上而已。
所以我们更多地在一起的时间,还是用在吃饭上。
中国人最喜欢用吃来交流感情,好多小资们现在培养出来的靠咖啡打牌杀人游戏培养交情的方法都是舶来品,不是原装的。
饭越吃越少,感情越吃越深。
这话是我现在的老板告诉我的。
除却和他在一起之外,我的生活依旧,这是我大学的第一个暑假,同高中比起来最大的区别就是这一次这个暑假是完整的,没有被家长会辅导班提前开学补课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搞得支离破碎,而感情又有了存放的地方,这个地离自己又不太远,真是快乐似神仙。
现在我可以很肯定地说:这是我从有了放暑假的这个权力起,直到失去放暑假这个权力止,过得最舒坦、踏实以及快乐快乐地暑假。
快乐得像傻子一样。
另一件让我极其开心的事,是我又在生活当中,找回了当初那个久违的木头。
在我回家的第二天,我接到了木头的电话。
他竟然找我出去踢球。
要知道,我们已经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没有像从前那样自己出去找乐子了,还记得上个寒假吗,互相在各自的视野里失踪,已经渐渐地为我们所习惯了。
在犀利的阳光下,我看着在我前面跑得还挺潇洒木头,觉得我从前的生活,又回来了。
这种感觉在我们高中足球队的一次聚会上达到了极致。
那天我们的对手是木头他爸给联系的他们厂的足球队,大叔们一个个腆着大肚子跑来跑去,执着之余也挺好玩的。
感觉上大伙在大学头一年似乎都没什么变化,或者说是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圈子里都把自己装点得没有什么变化,一切照旧,包括我们在场上表现出来的作风和习惯,比如依旧强悍积极的我,以及依旧娴熟洒脱的他。
最终结果我记不太起来了,好像不是五比三就是六比三吧,我们给大叔们也留了点面子,木头还颇为讨好的进了个乌龙,面对我的嘲笑,他表现得还和以前一样,满不在乎同时又毫不示弱。
我觉得一切都回来了。
大家的感觉也差不多吧。
在比赛结束我们在场边脱光了膀子喝水喘气的时候,当年我们校队的老大在我和木头旁边坐下来,两只手搭在我俩肩膀上,说:挺子,木头,嘿嘿,你俩还那样儿,一点都没变,你看看我肚子上这肉,哈哈……
我笑了,抬起头看着木头,突然发现他也在看着我,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有一个简单的碰撞,但是我们谁都没有躲开谁。
——这才是应该范畴里的我们,就好像去年一年那些个猜疑顾忌和莫名其妙都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其实木头是个挺帅的小伙儿,上学期的长头发被他剪短了,上边挂着亮晶晶的汗珠,整个人的气色和在学校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最显精神的还是那双眼睛,亮晶晶的滴溜圆。其实从大致轮廓上来说我们俩应该算是一型的,但是木头比我白和瘦,对足球的痴迷程度不亚于我的人晒不黑,这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件事儿,另外就是木头长得比我要秀气,五官更精致一点儿,所以有些衣服他穿得我就穿不得,有些发型他留得我就留不得。换句话说如果在演艺圈内部,他好好包装包装可以去演一些偶像剧,比如《斗鱼》之类,我充其量只能在《激情燃烧的岁月》或者《亮剑》当中打打杂,演个哨兵甲勤务兵乙通讯员丙什么的。
我曾经和我哥说起过我和木头从前的事儿,说我们从前怎么怎么好之类的,他听我们过去的那些事儿也挺开心的,但是,从来就没就此作过什么评论。
感觉上他很少评论我过去的事情。
这也正是他“狡猾”的地方。
爱一个人么,爱的是他的现在,过去的好不属于你,过去的不好同样也和你没关系,就踏踏实实地着眼现在,是很明智的对待爱情的心态。
当天晚上,我们自然又出去畅饮了一番,虽说我已经努力的在心里遵从我哥的劝告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一年没见的老同学们在一起,太矫情了人家会说你装犊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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