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我们没来得及告别,教官们就悄悄地在我们身边离去了。
好像消失了一样,甚至没有机会握个手,拥个抱。
每年都有某个女生和某个教官发生的情感故事流传甚广,但是我很怀疑这种事情的真实性,如果我们的教官们都像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的话。
生命里有好多东西,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消逝了,而可悲的是,我们一般都不知道他们永远都不会回来。
珍惜只能在失去之后,这是人生的一个巨大悖论。
在会操结束之后,雨依旧没停,在我意识到自己段暂而可能是一辈子唯一的准军旅生涯已经结束的时候,一种怅然若失突然涌上了心头。
这个时候,我突然感到有些冷。
大家都奔跑着回寝室了,我正准备跟着大家催马扬鞭,突然听到有人叫我。
是他。
撑着一把银色的伞。
他径直走到我的身边,把伞撑在我头上。
也撑在了我的心里。
他身上也有着一股熟悉的味道,和我在他床上闻到的一样。
这是我们两个第一次立得如此之近。
我可以很认真地看清他的脸,弯弯的眉毛,温和的眼睛,还有微微上翘的嘴角,都让我觉得亲切。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到了心底涌起的一股奇怪的渴望。这股渴望出现得如此唐突,以至于我还没来得及捕捉到这是什么,它就消逝不见了。
他冲我笑笑,说,今天真不错,我在台上看得很清楚,特别棒!
我也笑了。我说谢谢夸奖,我还说你要真愿意看有机会我单独给你打一套。
他又笑了,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纸巾。
快擦擦脸吧,泥猴儿。
我方才意识到溅了我一身一脸的都是些什么。
我冲他吐了吐舌头,拿出纸来胡乱抹了两把。边擦边说,其实也没什么用,我一会儿会去洗澡就行了。
擦完了,他非要检查。
我抬起头让他看。
他又笑了,他说你这样路上碰到女生多没面子啊,擦了还不如没擦,刚才是泥猴,现在是花猫。
我说没事儿,下着雨呢,我们班女生都回去了,再说我和她们也不熟,名字都叫不上来。
他说那也不行,万一碰上我熟人呢,我可是要面子的人,你也得为我考虑考虑吧。
说着他把伞递到了我手上。
举高点儿啊!
说着接着他拿出了一张面纸,一手扶着我的下巴,一手给我擦脸。
在他拿着面纸的手触到我的一霎那,刚刚那种渴望又回来了。
这一次,持续的时间更久了一些。
我不知道这股渴望应该叫什么,但是我清晰地感觉到他传遍了我的全身,让我手脚有些发麻。
他擦得很轻,但是很认真。
周围没有人,只有雨接触树叶和地面的沙沙声。
但是,我的脸还是红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害羞,还是其它的一些什么。
擦完了,他说,走,我送你回寝室。
说着揽着我的肩膀,要往前走。
我往后躲了一下,学长,我……我身上特别湿。
湿怎么办?伞就这么大,没事儿,走,要不该感冒了。
我总觉得他的语气里有种不容推辞的威严在。
把伞从我的手里接过来,他重新揽上我的肩。
我们往前走。
冷不冷啊,回去先把衣服换了。
我点点头,接着感觉到他手臂把我用力的往怀里紧了紧。
在他的臂膀下面,突然有种在襁褓里的感觉。
想到这儿,我把头往他的肩上靠了靠。
知道现在,我还怀念把头靠在他肩上的感觉。
——管他外面是风是雨呢,他可以让这些,都与我无关。
翻过天,是个礼拜六,这个大周末休息过之后,我们就正式上课了,这也意味着我们纯粹的大学生涯即将开始。
一路睡到十点半我才起,这一觉把十多天的辛苦疲惫都睡没了,早晨起来的时候,我的精神和窗外的阳光一样灿烂。
大伙都才准备起。
这时候光哥说,晚上去喝酒吧。
除了小蔡和我,大伙都说好。
老齐说挺子你咋不吱声呢?你不想去啊?
我说你们不累我还累呢,好容易闲一天,哪能浪费在喝酒上啊?
老齐还没张嘴,高娃子就在被窝里探出个小脑袋说,嘿嘿,挺子哥,你是不是会女朋友去啊?嘻嘻嘻,我就知道,你再解释也没用……
没容他的话说完,我已经出现在他床边的桌子上了。
我是蹦下去了。
我心说高娃子你要怪就怪昨天哥睡得太好了吧,昨天前天这时候可能没力气收拾你,今天,呵呵……
老齐和杨亦跟着起哄,猛男猛男!成龙成龙!
高娃显然没想到我会来这手儿,我的从天而降把他的小脸儿都吓白了连连求饶说,哥我错了哥我错了哥我真的错了好哥哥……
马后炮,呵呵,我狞笑着扑到他床上,一把他被子掀起来。
呵呵,这小子,睡觉脱得还真光溜,就穿个小裤衩儿,还是红的。
我差点儿没乐死,哈哈哈哈,高娃啊你说你好歹也快18了怎么还过本命年阿?
老齐光哥杨亦一帮人围过来,边看边发出惊叫。
高娃拼着命想把被子拽回来,未果,于是开始试图用手护住下身。
我先他一步把他的两只手紧紧扣住。
老齐说,咦——甚好甚好,哈哈,高娃子啊,让老哥给你鉴定一下你是不是爷们啊。
说着一双肮脏的老手伸向了高娃的神秘之地。
杨亦在旁边起哄,等会动手,我去找个格尺啊,咱们看看这小子发育得怎么样。
光哥没发表意见,他直接从书桌里拎出了个笔带,说,这里边有,别给我弄脏了。
高娃在我手下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啊——!你们这帮禽兽——!啊——你们这帮流氓!啊——木头哥?啊——木头哥快来救我——!
……木头?
我们一起回头,发现门口出现了一个人。
老齐说,唉,木头,你啥时候进来的阿?来来来,跟我们一起开开眼,看看高明到底还是不是个娃。
木头好像突然从沉思当中清醒过来一样,他用一种让我极不舒服的目光看了我一眼之后说,呵呵,你们屋还真是春光无限啊,那个,小蔡,把你的剪刀给我用一下。
小蔡从挂在床头的书包里拎出了一把小剪刀,递给他。
木头接过剪刀说,呵呵,不打扰了,你们继续啊,呵呵。
临走之前,他又看了我一眼,严格的说,是瞪。
趁我们愣着的当儿,高娃从我身下挣脱出来,一把把自己的被子拽了回来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
变态!色魔!淫棍!你们这帮混蛋!他小声骂着。
老齐说,木头今天是咋了,感觉有点怪。
我说这小子就这样,抽疯呢,高娃你还敢在床上躺着阿,赶紧起,收拾收拾下午喝酒去。
高娃一下坐起来说,喂,你这人说话也不负责任阿,你不是说你不去嘛。
我说你他妈再废话我真把你扒了扔出去。
高娃说好耶,挺子哥我就知道你肯定得去,你们东北人不都能喝酒嘛,我今天看看你们有多厉害。
我没答话。
我在想刚才木头的反应。
这小子,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十
老齐负责定桌儿,光哥负责收钱。
那个时候,我们学校周边的商业环境用我们那儿的话讲叫“屯”,就是农村老土的意思,但是是实打实的垄断经营,地域因素就是绝对的进入壁垒,我们校门口东边卖炒饭大妈的全部家当就是一个灶一口锅一大堆塑料饭盒加上原材料,据说巅峰的时候一个月可以挣到4位数。
那你说那些有桌子和凳子的所谓饭店一个月可以赚多少钱呢?
一年四季,早中晚三个时辰,生意火爆兴隆,人满为患。
不是学生不想选择,而是实在没得选,最近的像样点的饭店坐车要半个多小时。
校园商机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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