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本性就是这样。
勤奋的人不是激发了潜能,而是斗赢了本性。
我哥就是这样的人。
他可以战胜本性,玩得点到为止,学得游刃有余。
学习在他那里,是一门艺术。
我曾意外于他为什么会来到我们的学校。
他笑笑,说,造化弄人,我有什么办法?
看来来我们这所学校的人基本都经历过阴沟翻船的悲壮。
我说,你信造化?
他说,那倒不是,就算是,我对我的造化也挺自信,我觉得上帝很公平,我要是没考到这儿来,我上哪儿认识你去?
要是三流的肥皂剧的话,我应该扑到他怀里痛哭流涕才对。
我没有,虽然在心里我已经这么做了。
眼见着,我大一的生活就要结束了。
现在想那个时候的我和没上大学之前的我有什么不同,还真是挺困难的。
在那个时候,我印象中自己是没觉得有什么变化的。
但是现在回想一下,变化确实有。
我正年轻的那一年,我经历的事情,比如高考,比如集体生活,比如学校当中一些很现实的事情,再比如,我哥,都给我开始步入成人行列的脑海当中,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人无时无刻不在变化啊,你觉得没变,是因为你在用变了的心态去审视变了的自己,这是一个相对静止的关系,等到多少多少年以后,你用再次变了的心态去审视过去的,和过去的过去的你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两个你,是绝对不可能一样的。
终于,又到了考试的时候了。
自习室里再一次人满为患,针插不进水泼不透。
一次我和老齐找自习室的时候和他开玩笑说,这个时候咱们把寝室往外租,10块钱一个小时,你看有没有人来住来。
老齐说好啊,在准备几个漂亮女娃给他们扇扇子,大夏天的,大伙可以都少穿点。
期末那阵,我的自习室分两部分上的,一部分和寝室的兄弟,另一部分,才是和他。
非典封校解除之后,我和我哥商量,能不能给我些时间和寝室的哥们们在一起。
他很爽快的同意了。
从常理上讲这根本就不应该成为一个问题,谁也不是谁的私有物品,谁都应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哥也没有强迫我天天和他在一起,这件事的决定权,应该是完全在我的。可话虽如此,我却总觉得有些是在做之前应该和他商量商量才好。
这已经形成了习惯吧。
这是一个后来我十分想摆脱掉的习惯。
我是个渴望独立的人,我很讨厌自己生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何况这个阴影的来源不是他,而是我自己呢?
可我没意识到,渴望独立的原因,是因为自己还没准备好去独立。
三十一
和老齐光哥他们上了自习的内容无非就是背书扯皮看美女。
夏天的到来,意味着人们身上的衣服会越来越少,包括男人的和女人的。说来也怪,在全世界范围来讲,女人的身体都要比男人的更神秘一点儿,从这个角度上看来女人会比较幸运吧,30度以上的天气走在大街上想见到赤膊的男人很容易,而男人想见到女人打赤膊基本就要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下,而且看到的都是有特殊身份的女人,比如自己老婆或者小姐。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男士们没有眼福,因为相较之下,女人们的衣服可以有效地把露肉的范围最大化。如果男人们去选择,似乎只有穿衣服和不穿衣服两种,而女人们来选的话,就有穿面积比较大的衣服、穿面积相对小的衣服、穿面积很小的衣服、穿面积不小但是透明度很高的衣服等等等等许多途径了。
在校园里也是如此,总有些大胆的女同学们选择穿着“部分的真理”坐在人们为患的教室里上自习,然后搅和得整个教室的男生根本没有心思上自习。
有一天,我、光哥还有小蔡三个人坐在教室第一排刻苦攻读微观经济学原理,正背得昏昏欲睡的当,门刮进一屡香气,只见一长发妹拎着小包包携男友翩翩而至,再往身上看时,光哥和小蔡几乎同时吹了声口哨。
我日,这女的就是来洗澡的。光哥从牙缝里咬出一句话。
大学的某些女孩子,在穿着上与社会接轨的速度要比思想上快很多。
实话实说,见到女孩子的时候,偶尔我是会有些感觉的。
那种过电一般的快感。
我曾经和我哥浅尝辄止的说到过这些事,他听了之后没什么反应,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地说了声:哦。
这是我一直以来聊以自慰的一种情绪,见到女孩子会有感觉,完全可以证明我不是同性恋么,至于我和我哥的关系,爱是什么是什么吧。他对我好,我知道,我离不开他,我也知道,我们有了一些超出男男正常关系底线的事儿,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俩和常人有什么两样,冲动都会有,可我对别的男人没什么感觉是事实,所以我更愿意相信他和我说的那句话:我不是同性恋,我只爱你。
对自己强词夺理,比对别人胡搅蛮缠要容易得多。
老齐背书的时候有一个习惯,就是爱碎碎念。
正常人背书,要么一声不吭要幺小声嘀咕要么大声诵读,而我们齐光军先生选择的方式是四五个字四五个字的往外崩,举个例子来讲,假设老齐背诵《为人民服务》,我们在旁边听他发出的声音就是:人总是要…轻于鸿毛…替法西斯卖命…的人去死…张思德同志…比泰山还重……
如此循环往复20次以上,完事,擦一擦书本上的吐沫星子,趴桌上睡觉。
能把这一套听下来而不抓狂的人是凤毛麟角。
我和老齐上了一天自习就实在受不了了,耳朵里嗡嗡作响,像养了一卡车的苍蝇。更可怕的后遗症是晚上我在和我哥吃饭的时候说话竟然也不利索,也是一团一团的往外崩。我哥感觉到大为诧异,以为我得了脑瘫。
从此之后,我和老齐上自习的时候,都和他隔至少五排以上,我怕做恶梦。
老齐对此十分不解,他说,其实你们也应该尝试一下我这种方法的,省事儿,速度快,而且不干扰别人的思路。
我和光哥把他吊起来打了一顿。
期末这阵,我的足球事业还没有落下。
想招齐人马踢比赛相对困难点,不过随便找伙人混着踢是再容易不过的一件事儿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和木头接触的会稍稍多一点儿。
整整一个学期,我和木头见面的时间真的有限,我开始还以为是我的原因,因为我和我哥在一起的时间让我基本九点以前回不了寝室,可后来到了期末这阵,我常常在寝室呆着,发现想见木头一面还是很难。
我去问过他们寝室的人,他们说木头这个学期经常不在寝室,而且一出去就是两三天,问他干嘛去,他要么说回家要么说和朋友出去玩儿,反正就是神出鬼没的,没个准谱儿。
我把这事儿和光哥说了,光哥摸着下巴想了一下,说,基本没跑了,木头处对象了。
我说不可能,这小子处对象肯定得告诉我啊,就是不告诉说也得告诉我啊,怎么能我不知道呢?
光哥说挺子,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我知道你和木头原来是铁哥们,可是上了大学这都一年了,你们俩的事儿我全看在眼里,……唉,反正你是明白人,你也知道,头一学期还好,这一学期,你有照顾朋友的时间了么?你说木头神出鬼没的,你自己又在干什么呢?
说着光哥从口袋里拿出包烟,点上,又递给我一支。
我不是职业烟民,我偶尔抽烟,都是为了凑热闹。
何况,我哥对于这类事情看我看得很严,像我妈一样。
不过这一支我没拒绝。
我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默默抵抗的意味来。
光哥把烟给我点上了,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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