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我斜对面,他坐在我们中间,围着桌子成一个连在一起的弧度。吃饭时,她经常给他夹菜,他又经常给她夹菜,两母子感情好得不得了,看得我很羡慕。他叫她多吃点,她又叫他多吃点。
妈咪突然叫我夹菜,说吃多点啊,吃鸡肉啊。我有点无奈的看着康,康笑着
夹了一块肌肉放在我碗上,我实在无奈,那些鸡肉很大的块头,吃起来肯定很不雅观。我知道他家这些从小教导得很规范,例如以下
走路的时候腰一定要挺直,自己的事情自己搞定,个人卫生一定要搞好,功课一定要上去,衣着行为要得体,做事要果断,做人要懂得感恩,吃饭不能吃得到处都是,喝汤不可以发出声音,吃西餐的时候,刀叉要用得对并且优雅,切排时不可以碰到碟子发出声音等等等规矩。。。
我无奈的看着那块鸡肉,他说吃啊,我说好大块,他说当吃肯德基吧,我嘿嘿笑着,用手拿起来啃,对面的妈咪看着我笑。
吃完鸡肉之后妈咪又主动夹了一块薯仔给我,这次我是真的无奈,我不可以吃薯仔,求救的看着他。他笑着把我碗里的薯仔夹起来吃了,妈咪笑骂说你这坏小孩,抢吃么。
中午饭吃得太饱,吃完直接倒头就睡。他仰躺着,胳膊放到我颈下,睁着眼看着天花。我侧身躺着,一手抱着他腰,一脚搭在他一条脚上,缠着不放,闻着他身上很独特的香味,很安心。他身上的味道不是很刺鼻那种香,老实说,我嗅觉很敏感,有时闻到有的女人用的稍微刺鼻一点的香水都觉得难闻。而他身上是一种和高贵的味道,很干净的味道,高贵干净得来又带着温馨,康康和妈咪身上都有这个味道的。
安心之下又隐藏着不敢说出口的不安。大家都刻意避谈刚才那个人的话,其实是心里都有点怕吧,然后大家都不说出口,想要借此当这件事不存在。我也不敢戳破这层纸。
即使心理真的有不安。
我曾经三度见识过瘾君子的疯狂,尤其是毒瘾发作没粉时那种疯狂得自己无法控制的状态,很恐怖,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第一次,是有个白丨粉丨仔在我们家酒店吃饭时,突然发难。因为我很嘴馋,以前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几乎两年左右吧,那时候几乎每天早上会坐在酒店里和嫲嫲或者偶尔爸妈,或者有时就是自己一个人饮茶,叫很多我喜欢的干蒸和虾饺,哈哈,有什么比这更快乐的事不用花钱吃喜欢吃的大餐,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有时我还会偷跑进厨房去,在那里吃第一手刚出炉的新鲜美味,那时候的大厨都很喜欢我的,有什么出炉的都会让我第一下尝鲜,还喜欢捏着我鼻子让我叫他们叔叔。(可能我鼻子就是那时候被人这么捏高了的)。我还经常围在他们身边看他们做菜,偷了很多师,哈哈哈哈哈,别说我还是大厨的关门弟子呢。 还是回主题吧,那时候有一次我自己一个人坐在厅里吃着,周围都是人声鼎沸的,只有傍边还有一张台,那里有个看起来廿来岁的年轻仔,也是自己一个人一桌,心想这人真是的,自己一个人饮什么茶,没看见一楼下还有很多拿筹排队的人吗。但我可以感觉得到,这人带着恶意,而且很阴森的样子。
果然,他突然站起来,走过来我台边,一手扯着我,把我勒在他怀里,一把水果刀抵着我肚子。周围的人看见立刻都吓得尖叫起来,纷纷离座往外涌,有的则继续留下冷静的看着这场闹剧。
听到侍应通报的父亲立刻在四楼赶了下来,看见这危急的情况,也是吓了一条,立刻喝住那青年仔。其实他们两个认识,至少打过照面。父亲在外蒲的这么多年,什么黑白两道的人都认识点,而那个白丨粉丨仔听讲也是个有点名气的人,我父亲是因为他的大气,而那个白丨粉丨仔是因为偷东西出名。这会儿是因为刚刚放监出来,身上没钱,白丨粉丨瘾又发作,才想这么做要挟我父亲给他点钱的。那白丨粉丨仔其实我也听讲过他,家里挺有钱的,只是他后来吸白丨粉丨以后,经常用刀指着父母要钱,后来逼得父母都把他赶出门,不认他了。
他狂笑着说X哥,你都知道我现在什么环境,反正就是烂命一条了,你的公子就不同了,怎么说你今天给我点钱吧,我就放了他。
父亲看着指在我肚子上的刀,投鼠忌器的说,有什么事我们俩坐下来喝口茶慢慢说,别动刀动枪的搞着小朋友。
他的笑声充满疯狂,完全的疯子一个。
父亲在我原本的那张台上冲了一壶茶,还让侍应送了些吃的上来,率先坐下,喝了一口茶。
白丨粉丨仔看看我爸,看看他身前小小的我,再看看附近被吓得清空了的台。坐了下来。
然后他们俩就在谈判。父亲说出来混,连小朋友都搞,很不光鲜。白丨粉丨仔说他烂命一条不管什么名气,反正随时都会死,只要给他钱,让他有粉吸就好。那时候我看见他眼里的疯狂,那种不顾一起,只为了几克白丨粉丨,和那过后的持续不久的兴奋,搞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有家归不得。那刻的顿悟,让我立定心水,以后绝不碰会上瘾的东西。
最后谈判崩盘,白丨粉丨仔把心一横,大怪叫一声,用力把水果刀砍在我手上,那时候只听见大厅中看着这里的人倒吸气声,和尖叫声。眼睛看着刀慢慢的接近我的手掌,不用眨眼间已经到了我手掌上面,划开了常常一道口子,我看见血从我手上喷出来,桌上铺的白色绣花纹的餐布马上被染成一大片红色,上面的花纹变成红色了。还看见里面白色的骨,也马上就被溢出的血染红了。可我还是很倔强的连眼泪都没掉一颗。
还看到我父亲的手紧紧捉住白丨粉丨仔的刀,否则,可能他的刀是一砍到底的。
周围的男侍应们立刻一拥而上,捉住白丨粉丨仔。
那次我在医院住了两个星期,听说不知道砍到什么了,到医院时止血都花了很大劲。整只手包裹住整整一个月。我都不记得那时候是多少岁了,好像是八岁,又好像是九岁。只记得自从那次之后,我老是半夜熬不住,会吐。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是有次学校布置得家庭作业很多,我做到夜晚两点多,突然间坐不住,吐得死去活来。吓坏了嫲嫲。还有一个后遗症是那次之后经常会头晕,应该是失血过多导致本来就贫血的身体更加虚。
我把头埋在床上,嗅着他的味道,忽地心里下定了一个决心。
我一定会陪着你,一直到你安全过了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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