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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市区到机场的路上,我的心一直难以平静。事情既然已经演变成这个样子,我还能做什么呢?我们成了老爷子和张天扬斗争之间的牺牲品,如同玩具般搬来弄去……我想,我还是太傻了,老爷子会兑现他的承诺么?不会的,美丽的别墅或出国的梦想,那只是他吊起来的金色苹果,一旦他得手,也或者张天扬得手,我们都是死路一条。因为背负着如此罪恶和阴谋的人,最习惯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杀人灭口。
想到这里,我立即意识到,千万不能让大开接触老爷子,那是死路一条。
那么张天扬呢,是的,我仍有希望寄托他的解药,我能不能想办法瞒天过海得到解救?他的秘密工厂,我掌握着他那秘密工厂的资料,那只照相机……不知道有没有顺利带出来,如果没有,迟早有一天我会潜回去的,或者把这个信息对公安机关举报……南安日出大厦一栋三门三楼二号,那个看起来非常普通的办公室,那面墙,那墙上挂着的画,画上一盆盛开的水仙花……我随便按着手机输入这个地址,拼音打字法突然带给我启发,如果这个地址每个字的拼音首位拼起来很像是个英文单词?nán-ān-rì-chū-dà-shà-yī-dòng-sān-mén-sān-lóu-èr-hào?是的,可以拼写成NARCDSYDSMSLEH?我可以把它简写成N A R C Y S S E?有这个词语么?好像没有,“一”的拼音是YI,也可以用1来代替,就是N A R C 1 S S E……我眼前一亮,它几乎就可以看成是单词N A R C I S S E了!呐西斯—自恋狂?—水仙花!
我差点儿跳起来,那画上就是水仙花,这真是一种未料想过的巧合。是的,只要我记住这个单词就可以了,牢牢记住它,不要在纸上或任何资料里透露,这就是我的秘密,我能够用来换取生命的秘密!
想到这里,我立即又拨通了大开的电话。
我说我已经到机场了,马上就要登机。
大开说我会去接你,一路上注意安全。
我说那个打火机你带出来了吗?
他说带出来了,你宁愿用生命去换的东西,我就是死也要带出来。
我说香蕉就是香蕉,不过……我明明看见你藏在内裤里的,你是光着身子出去的,他没发现?
大开呵呵地笑,说,我藏在里面了。
里面?我有些不解,但立即反应了过来,忍不住笑了,说你啊……亏你想得出。
他说还不是受你的启发。
我说去死。
他说回来后我立即把菲林取出来了,照片已经洗了出来。
我说你没给老爷子吧?千万别……
他说怎么会呢,我一定要等到你的消息的,因为我感觉张天扬不会杀你的,这种感觉非常强烈。
我说你把照片放在哪儿了?
他说我藏起来了,你回来再交给你,不过我扫描了一份传到了网上。
网上?我说不会不安全吧,这东西要保密,现在还不能公开曝光。
他说是邮箱里,QQ邮箱,我们那个。
我知道了,他是存到QQ12673873那个邮箱里了。那是我们公用的QQ,密码属于我们两个人共有。
我说好的。想想又说,张天扬那个人诡计多端,飞机票是他定的,我估计他会把航班透露给老爷子的人,我一下飞机他们就会接我……你不要来接我。
他说嗯……那你会不会有危险?
我说应该不会,张天扬应该不知道我们已经得手,而老爷子要不到东西是拿我没办法的。但是我得给他一个交代,至少证明我见过张天扬了。
大开说那个明信片还在我这里。
我说那等于是他们互相通信勾结的证据,所以不能给他,大开,我有个想法,我们要把证据收集起来,然后把他们一举歼灭!
大开说,嗯,我支持你!
我说这样吧,我不是撕了一张张天扬的稿纸给你吗?你用快递寄给我,立即就寄到我家里,老爷子实在逼问得紧,我就拿这个对付一下。
大开说好。
我说还有,记住一个单词,N A R C I S S E。
他说什么?
我有些得意地说,是一个地址,等我回去告诉你。
他说呵呵还保密呢,飞机快开了,你一定要安全回来……我爱你。
我说我也爱你,等着我,要关机了,随时保持联络,我的香蕉。
挂断电话,空中小姐开始讲解安全事项,飞机微微摇晃着离开了跑道。
窗外的夜色特别浓,依稀的灯光渐渐淹没在脚下,我似乎听到了气流的声音,我想我一定能够安全着陆的,回到地面,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偷到帐本,然后,把帐本、照片、明信片,尽可能搜集到的全部资料都拿出来,我要反击了!
头晕沉沉的还有一点儿疼,我*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我想,还有两个小时……
但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已经躺在自己家的床上了。
而我竟然没有惊讶,我起床刷牙洗脸刮胡子,吃早餐换衣服上班。
早晨的阳光很好,我笑容满面,是的,我忘记了,我竟然忘记了那些对我最为痛苦也最为迫切的东西。
我的概念里根本没有老爷子的事情,我没有对他做任何交代,想在想起来,白婷处处在暗示我,诱惑我,给我压力和引导,但我竟猜测成为她的勾引!
但我却记得自己去过成都,具体细节很不清晰,但概念里就是她们两个底子是清白了,我竟没有怀疑,还认为程昱辉和白婷的婚礼是最单纯的男女关系!
我的神经是错乱的,就像一团乱麻,拆不开被剪刀一下剪断,然后又胡乱接起,竟然接得那么顺畅,所以我没有任何不适感觉,竟那样顺理成章不慌不忙地过起了日子。
程昱辉告诉我,他将和白婷举行婚礼,我真心真意地祝福着他们。
梅欣在婚礼当夜失声痛哭,我真心真意地安慰她。
我一如既往地上班下班,按时完成程昱辉交代的工作任务,新项目的概念出来了,我拍手叫好,立即着手做方案。
我和梅欣恋爱了,梅欣出差了,若彬来了……一切发生了,直到我觉察到自己忘了很多事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有些事情我还是不会忘了,我竟然梦游,在梦里会写下牢牢记忆的QQ号码和单词,而一醒过来又什么都不知道。
是的,我的记忆里还有空白,一段短暂或者漫长的空白,到底谁能够填补它?
若彬在一旁一把抱住了我,大叫,姐夫!姐夫你怎么了?他慌乱地看着大开,我姐夫他怎么了啊?
大开的头上还在冒血,一手捂着头一边说先让他安静下来,我们找个方向,小开,你把车开到我们老房子那边儿去,又转头对小开老公说,你注意看着后面有没有人追过来。
敞篷车继续发动了,小开踩动油门,车打了个转离开小树林。
我漫长的回忆实际不过是电光火石的瞬间,这瞬间一切都恢复了,意志清醒下来才发觉自己恍然从云端坠入了谷底,风一吹,感觉胸腔一股灼热的东西往上涌动,我忙抑制着不敢张开口,我知道那会是血。
若彬仍旧抱着我不松手,我定了定神而,问,韩博呢?
若彬说不知道,好像被他们抓去了,哎呀,快救救他们呀!
我说没关系,他们暂时不会有危险。
大开回头看我,凝视了三秒钟,说你全都想起来了?
我说是的。
我说小开,立刻把车开到公安局!
小开依旧驾车狂奔着,应了声,不行!
我说我们别无选择了,快!
小开说绝对不行,你知道他是吸毒的,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把我们也牵连进去!
大开握住了我的手,说,还是先找个地方呆下来,我们再商量对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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