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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许历历是带着怎样的心情走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也要回去了,我的心情带着几分激动也带着几分怅惘。
激动是因为我终于抢回了KK,怅惘是因为我并不知道接下来的情形,梅欣和小樊还在张天扬的手中,我判断得是否准确,白婷真的会在司令员的女儿那里落脚吗?
白婷肯定会去救梅欣的,但是,谁来救若彬……
我握紧了KK针剂,金黄色的液体泛起了泡沫,只有一支,是的只有一支,我小心翼翼地用软纸巾把它包起来,放在贴身的口袋里。
忍不住,上飞机前要给大开打个电话,我答应过若彬,留给大开的纸条上也写会打电话回去。我很记挂他们,不知道他们是否还住在翠翠家里,把揭发材料交上去是什么情况,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他们一定也在担心我,这次我回去了,不会再一意孤行,我们一定要团结起来作战。
张天扬限期我在三天内返回,但是KK我已经拿出来了,什么时候返回我来决定,他不会杀死梅欣她们的,他就算不杀,病毒发作后梅欣也一样会死,梅欣被注射的时间短,还不会轻易死去。要先找到白婷,找到韩博他们,我们应该可以商量出更好的联合作战计划,甚至可以配合警方,把张天扬一举歼灭。
想到这里心里的迷惘少了许多,立即拨通了大开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他终于接听了。
他叫你在哪里?你终于打电话来了!你怎么那么傻一个人跑出去?你还好吗?我……
我说你别急,不要急,我现在在成都,就回来了,你去机场接我。
他说好的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我说我还没上飞机呢,你呀。
他说我都担心死了!
我说傻样儿,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材料你交上去了吗?还有那些物证?情况怎么样了?
大开说都交上去了,现在霍正平亲自抓这见事情,你不要担心,不过程昱辉他们跑了,现在正在追捕……
我说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在哪里?大开说,你知道?
我说他们在深圳莲花山有房子,他们如果还没逃出国的话,应该躲在那里。
说完我有些后悔……但后悔什么呢?是因为许历历吗?但是没有办法,老爷子使我们吃尽了苦头,甚至要炸死我的父母,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我说你立即把这个情况告诉给警察,晚了他们可能就出了海关。
大开说好。
我说成都这边,张天扬好像没什么动静,还没警觉。
大开说警方还没动他……有些情况还不能确定,不过已经联合成都警方了,快了,他快完了。
我说好,好的,太好了。
他说你跑过去办什么事?办完了?
我说等回来再跟你详细说,你现在在哪里?
他说我在医院。
我说在医院?你怎么在医院里?你怎么了?
不是我,大开说,是若彬,他突然尿血,然后昏迷不醒,现在在抢救。
我说啊?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样了?
大开说不知道,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大夫还没出来。
若彬已经昏迷了……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并没有我们的抵抗能力,他……我的心乱了,他不会死的,也不应该死,他那么年轻,帅气,热爱绘画,他无辜地被卷到这样一场厮杀之中,怎么可以付出生命的代价……
在飞机上,我又开始昏昏欲睡,但是没有去找针扎自己,因为我知道自己睡不着的。
虽然仍旧是那样疲惫,每次坐这趟航班的时候,我都是在逃命而回,我甚至庆幸自己仍能逃回来,但是该怎样彻底翻身?
大开说警方将要展开行动了,为什么这么拖延啊,还有什么情况不能确定?毒品车间的照片有了,我和若彬两个活生生被注射了病毒的人也在,只要冲进南安,冲进他的秘密工厂,一切都明白了,还在等什么?
难道非得等到我们死了才能成功吗?
不!我不甘心,我一定要看到张天扬死在我前面。
我们谁也不能死,若彬不能,我不能,梅欣也不能!
我胡乱地想着,飞机穿过夜幕中的云层,空气微凉,没有音乐,乘客大都盖了一床毯子睡着,恍如坐了一机舱的死人。
只有我瞪大着眼睛,眼皮发涩仍然努力地睁着,不许自己睡去。我看窗户玻璃上倒影出了自己的影子。这还是我吗?消瘦,苍老,疲惫……我根本找不到那个曾经在电视剧里冒充青春歌迷的我的影子了,我自己都心疼,大开能不心疼吗?
真想躺在他的怀里,在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沙滩和阳光,海风和海浪,神仙眷侣样的生活。我会枕着他的胳膊听他的心跳,他唱一首古老而低哑的歌谣……我睡在他的背上,温暖安全……
猛地我抬头,又差点儿睡过去。
我拧亮了头顶上的照明灯,按铃叫空中小姐送来一杯咖啡提神。
抽出随机阅读的刊物,一些DM杂志,中间还有份报纸,不知道是哪个乘客忘记带下去的,夹在杂志中间。
两页报纸,一页娱乐新闻,标题很是吸引,大型选秀中途叫停,远航公司秘密整改。内容大概是选秀节目争议过大引起民众的反感和有关部分的重视,究其原因违反了某某规则,制造了如何如何麻烦等等,并据透露,远航公司内部进行大的调整,调整后的公司将如何如何……满纸谎言,我苦笑,我从来没在报纸上看到过真实的娱乐面目。
另一页大大小小全是广告,其中有一个“我求职”的专栏,我在上面看到了谢凡的名字和电话号码,确认了一下,确实是我认识的那个谢凡。看来他也出来了。不知道老徐情况如何。
不过我想老徐是不会有问题的,他虽嘴巴损,但做事很认真,并且是电视台里出来的人,本来跟远航关联就不大,他可以继续做他的导演,就算离开了远航,进别的剧组也没问题。
看了一会杂志,时间过得快了许多,空中小姐已经提醒大家做准备了。
系好安全带,我将回到地面,继续开始自己的战斗。
刚出了出站口,就在人群里看到了大开,他站得很靠前,被后面的人拥挤着,脸胀得红红的。我对他招手。
我们挤出了人群,不顾大庭广众,他一把拥抱住了我,死死不松手。
我们抱了足足有三分钟,他在我耳边说,你终于回来了,我怕我见不到你了呢。
我说又没刮胡子?送动物园直接可以扮演老山羊了。
他说不用扮演,本来就是。
我们勾肩搭背往外走,大开说,你也不配个手机,联系你也联系不上,我和若彬都很担心你。
我说若彬呢?醒过来了吗?还在医院里?
大开摇了摇头说我出来的时候还没醒,小开在那里守着呢。听医生说他不是什么膀胱结石,好像是什么病毒感染,他们正在开会确诊。
我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想若彬始终还是没有对大开说起自己被注射了病毒的事情,他也肯定没有说我也被注射了,若彬不是个口无遮拦的人,有些话只对我说。
我鼻子发酸,加快了脚步。
上了车,我说,小开回来了?她老公呢?
大开说我记得好像跟你说过,她老公又出海了,我让他们离婚。
我说我记忆力越来越差了,都忘记了。她还好吗?
大开说对她打击挺大的,不过酒吧在装修,准备重新开始,这次要公开营业了,她也得生活啊。
我说那就好,火灾有补偿吗?
他说补偿个屁,没罚款就不错了,不过保险公司还是答应了给钱的,幸亏买了保险。
我说等把他们都抓起来,把放火这条也算上去,要让他们赔。
大开说好的,全让他们赔!
我说就怕他们赔不起啊。
大开说对了,你们公司一个叫刘鹏的你认识吧?被杀了,初步判断是程昱辉他们干的,临走之前杀人灭口。
我说我知道。
大开说我们先回酒吧吧,我感觉你好像很累,先休息一下,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明天?我没有时间等明天了,我想。
我说我们还是直接过去吧。
大开说去哪里?
我说,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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