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最近几个月,洪流变得很深沉,他每天总是把工作安排的满满的,没日没夜的干,从早到晚也难听到他说一句话。其实公司里每个人都清楚,洪流之所以变成这样,跟小涵有莫大的关系。小涵也真是,人一走茶就凉,相处几年的同事她一个也没联系过。真让人担心。我们最担心的还是洪流。小涵就是压在洪流心上的一块石头,卸不尽石头就会有积郁不化的思想和情感,而最终必然会使他难于承受,可我……我又怎么能直接开口劝他呢?我……我问洪流最近有没有小涵的消息。洪流无力地摇摇头。
“她会回来的。”我安慰着他。
“咱们之间就别说这些了,人家都说了,爱情不是占有,当你爱一个人又来不及表达的时候就应给对方自由,当爱也许根本就不存在的时候,要给双方自由,小妖精也不是傻瓜,我对她怎么样她应该明白,如果她真不明白就证明我和她之间的缘份还没到。”洪流的笑有点凄楚。洪流说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折磨就是后悔,它会时不时从他的躯壳内探出长舌咬他一口,让他痛的刻骨铭心。洪流看着天边的一抹淡红的晚霞幽幽地像是在自言自语:“你说我怎么就那么笨,她在的时候我愣是没跟她表白?”
“会有机会的,咦——”我指前面几位大哥的身影给洪流看:“你看那几个人想必是得了孔老二的嫡系真传,一刻钟过去了,他们仍在那比手划脚,就是不开球,真是好脾气!”
“打不打?”洪流耐不住了。
打呗!等他们到日头落啊!没准人家正谈生意呢,咱不能陪他耗着。说着,我猛地一挥杆,球干脆利索地跳进了洞中。
“行啊你!”洪流扬起手,捶了我一拳,随即他指着对面走过来那人问我:“他不是来找事的吧?”我告诉洪流,别怕,我没找他们算帐呢!一直赖着不开球,他还敢跑过来找事?
正说着,那人戴着大墨镜一阵风似的很快就站到了我面前。他嘴里嚼着口香糖,斜扬着脸,双手插在裤兜里,裸露出的左胳膊上纹了一只紫色的的振动着透明蝶翼的美丽蝴蝶。那蝴蝶弥漫着诡异而异常神秘的气息,翩翩欲飞,姿态妖娆而治艳且透着冷冷的不羁,好酷!谁呀?我看着他那仅露出的的清晰刚毅性感的嘴唇,吸入一口凉气。哦!好熟悉的轮廓!好性感的男人!
他笑了!这笑……这笑……段左航!我又惊又喜去摘他的墨镜。阿航一阵哈哈笑弯了腰,他取下墨镜抱紧了我并在我耳边轻问怎么猜出是他的。
我轻轻拉着他的手放在了胸口,我告诉他,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我的全身突然有一种过电的感觉,完全是第六感应。
阿航变了,瘦了一点,高了一点,还是那么的帅气,是一踏糊涂的那种帅,闻着从他那白嫩肌肤深处散发出来槟榔的清香,我眩晕!
一切言语都是多余的,接下来,我们只是互相紧紧搂着对方,很久,很久……
晚上,月光俱乐部夏威夷酒吧的包房里,洪流、和涛、汪勇、秋生、淑华全部都到场了。阿航还带来了凯文公司的杨霄龙。杨董说今晚谁都不允许和他争,于公于私都该他请客。
“隔壁有帮老哥们在等我,你们年轻人玩吧!我已经交待服务生把你们的消费都算在那边了。”杨董朝我们挥挥手关上了房门。
互相介绍完后,和涛他们和阿航立马变成了刚刚认识的老朋友。大家一句一个数落,数落阿航回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阿航只是笑,甜甜的笑。
和涛在我耳边悄声问我阿航那张脸是不是整出来了的,怎么会这么完美。
哈哈哈,我托着阿航的脸叫大伙看清楚,这可是正宗的原装货。
“其实你根本就不用动。”洪流指着汪勇告诉阿航:“你往他的摄影机前一站,就是最好的广告。”
“对啊!”汪勇附和着:“不如你到星缘做平面模特吧?”
“来,为了我们未来的大模特干杯。”汪勇话未落地,秋生赶紧起哄。于是,大伙一起举高了酒杯。
一杯下肚,阿航抹着嘴边的泡沫说,模特这辈子是当不了了,他这次回来只是考察一下这边的情况,想在凯文旗下开一家装饰公司,“怎么样?”阿航摇头晃脑征求大家的意见。
当然可以了。大伙都这么说。
“就留下来吧!免得我们家阿城天天念叨着你。”淑华埋怨着给大伙倒满了酒。
“是真的吗?”阿航的眼神明亮又锐利的射向我的脸。他津津乐道地给我们不停地讲在香港的学习生活。他说香港的高等院校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大部分学生都是走读,不住校,这种上课勿勿而来下课匆匆而去的校园行为使香港高等院校的校园生活单调就如十年用一种Z爱姿势般索然无味……
呵呵,阿航真变了!
“来来来,补偿补偿这三年分别的缘分,够意思的就一口给它干掉。”秋生笑着把一整瓶黑方推到阿航面前。
“还不是小意思。”阿航仰起粉白的小脸,咕噜咕噜举起了瓶子。哟,几年不见,阿航喉结都突出来了。长大了,长成大人了,不会再是那个在寒冷冬夜悄悄爬进我的被窝轻轻地说“哥,抱着我睡吧”的小孩了。他打着饱隔告诉我们在兰桂坊他早把酒量给练到家了。
“在那边玩疯了吧?”我抽出纸巾递给他。
“没什么好玩的,兰桂坊不过是一条歪歪斜斜的小街道,哪比得上你们月光呀!”阿航大吐苦水:“三年了,没劲透了,好在我潜心苦修,如今成了正果,该回来大展拳脚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有一种求之不得喜从天降的感觉。一直以来,我都认为阿航是我的福星,有他在,我总是一帆风顺,他离开我这三年,我连结个婚都这么难。唉!我轻轻摇曳酒杯,晶莹剔透的冰块与杯壁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我凝视着玫瑰色的酒滴沿着杯壁缓缓滑落,抿进一口浸泡着舌头,翻滚几圈,轻轻咽下,嗯——好香。
这一晚,阿航喝了很多酒。我几次夺下他的酒杯,他掘强着拒绝了,他说他是属于那种脸越喝越白那种,醉不了。
是的,他的确很高兴,我看得出,我感觉得到,我听得出他的心跳,我脑海里一遍又一遍浮现出阿航发给我的电子邮件,我看了看淑华,心里发虚的直冒汗。不错,我是十分希望阿航回来,我十分渴望阿航能留在石家庄,可我又害怕生活就此会荡起层层涟漪……
阿航醉了,众人散去,我开车送他回“来来”酒店。
原来,阿航是今天刚到的石家庄。我替他脱去衣服、擦净身子、拉过被子、盖好胸口,我把他的脏衣服装进袋子,然后座在他的床边,理了理他零乱的黑发,用湿毛巾不停给他擦着汗。我几次告诉自己,“走吧,走吧,淑华在家等着我呢!”可我的脚就是怎么样也迈不动。
两点了,阿航睡着了吧?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我再一次告诉自己:走吧!
我站起身,拿着他的脏衣服轻轻往外走。我使劲压着头,我不想让自己回头。走吧!走吧!我打开了房门。
“哥——”,身后,我分明听见阿航猛地坐了起来:“别走!”
“早点睡吧!明早我把衣服拿给你。”
“哥!”阿航叫的很忧怨。
我没有回头,我的心一阵颤抖,一步跨出房门,然后死死关上。我不敢回头,我疾步走进电梯、走出酒店、迅速钻进车里、发动引擎,我轻轻摇下车窗、细听风的狂呼。我不能回头,我必须马上走,马上回家,否则,从此以后我的生活、我和阿航之间的纯真友谊就会像一扎清纯的啤酒里加入了几滴可口可乐,颜色会变,味道也会变,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淑华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看书。我以极快的速度洗完澡后又坐在了电脑跟前。
“不早了。”淑华催我早点上床。
我要她先睡,我要尽快把李叔写的东西录入电脑,然后修改润色一下,找个出版商面世。
淑华翻着书告诉我,李叔的自传她也看了一点,总觉得缺少了一些鲜活的东西。
对。我告诉淑华,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李叔的自传里过多的描述了那件案子的内幕以及他身陷囹圄后对世事万像的种种感叹,卖点虽然很强,但可读性不大,至于到底缺了点什么,我一时也说不清。
“你何不把张垒写进去呢?你跟他在一起住了半个多月。”淑华说:“如果你愿意,我把我所了解的张垒完完整整告诉你。”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一拍脑袋,我赶紧爬到淑华身边抱着她亲她并在她耳边戏言:快点说吧,好老婆,今晚就轮到我叫……快……快点……
淑华一阵脸红,她猛地一甩手,拧得我不断讨饶。
伯父陪伯母去了美国,公司交由我打理。这段时间,忙得我晕头转向,白天还要抽出时间陪阿航去看房子、买家具。我提出干脆买个二居室得了,如果钱不够我可以借给他。
阿航不愿意。阿航说买房没有租房合适,“我回家拉赞助,我爸连棺材本都拿出来了,总共不到200万,我们父子还立了协约,三年内还清,唉!”阿航叹了口气:“我爸说赔了的话找我拼命,这杯水车薪的,还是节约点吧!”
看了几家房子,阿航说都不是太合适。办公场地倒是无意中选好了。阳光大厦对外招租,阿航一口气租了一整层。阿航说想喝牛奶就得开个牧场,他还说打算把多余的地方做成小隔间出租出去,“准能赚杯咖啡钱。”
“要不然,你先搬我那儿住?”低垂摇曳的吊灯下,我和阿航坐在了咖啡屋里。
阿航搭拉着眼皮说他想一个人住,“再说了,我在你那多担搁你在床上正常发挥呀!”他端起咖啡不停地搅着,他抬起眼皮忧郁地看着我:“哥,幸福吗?”
我不知怎么回答。他在想什么,我比他还清楚。“这里的咖啡怎么这么苦?”我忙喝了一口咂着嘴移开了目光、岔开了话题。
阿航歪着头也把目光投向了窗外。外面,云薄天蓝,秋高气爽,天地无风无尘,真实与虚幻交相替换。
“过的真快!”阿航感叹了一句。
“是啊!一转眼就十月中旬了。”我忙接紧了话题。而后,阿航再也不肯开口讲话了,他就一直那么定定地望着窗外,至到我们离开。
这个秋天真的有点凉。
阿航最终在岭南制约的家属区租了个二居室。乔迁之喜,还来不及庆祝,他就开始招兵买马四处奔波。朋友们也倾力相助,秋生天天跑在银行、工商局、税务局之间,淑华、和涛帮忙招聘员工,洪流、汪勇负责办公场地布置装修,我和阿航主把技术人员的实力考核,凯文的杨霄龙董事长则在筹备着开业典礼。
十月底,香港绿风装饰大陆分公司挂牌营业。阿航说一切都要低调点。于是,没有大力的宣传,没有媒体的炒作,就连由星缘给他赶制的一万份DM单,阿航都阻止着不让发。阿航说他要靠实力赢得客户的信任。
下午,阿航在燕风楼设晏感谢大家。席间,阿航擦着他那肖瘦的小脸挨桌敬酒,他一句一个感谢,“感谢大家的支持,以后你们的房子装修我给打八折。”
“哟——!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算计哥儿们了,该罚!”秋生拿着酒一口灌进了他的喉咙。
我提前离开了晏会,因为我的体力早已透支。进入十一月,每晚总是要醒上两三次,脊椎骨发凉且时时透出阵阵的寒意。淑华不停帮我按摸着抱怨着:“皇上不急看把你这太监急的,人家开公司还没你这么劳力费神呢!身体吃不消就休息两天吧!”
“没事,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我翻身下床,轻轻吻了她一下:“你先睡吧,我还得修改李叔的大作。”
阿航在香港几年确实受益非浅,他的确是计划性很强的实干家。天马星空家园刚刚峻工,阿航就在竞拍会上拿下了全部的装修工程,“五百套啊,做好了我能赚这个数。”阿航伸出三个手指头。
我告诉他,有了机会赚取第一桶金,可得好好把握,绝不能打了水漂。阿航躺在床上搂着他那个一米高的布熊连连点头。
阿航的新家装修得古朴典雅,跟他在蒲坼的闺房相比,显得大气多了,尤其是挂在他床头那副井底之蛙图最吸引我的眼球。画中这只青蛙正在舒展着四肢游水,它没有抬头观天,虽然井口之上的天空很蓝,虽然从蓝天下飞过的天鹅很美,但从青蛙不屑的眼神平静的表情中看得出,它不想出去,它很满意现实的生活。在青蛙张开的嘴边有一个云形的圈,里面写着,“我情愿享受这井底之蛙的幸福,天再高,地再阔,与我无关”,而在这口古井边上画的是一条写意的潺潺小溪,小溪的波浪是由弯曲的文字组成的。我仔细辨认片刻,除了阿航E给我的《含泪小射手》外,还有两行字,“不求金堂玉马登高地,但求高山流水遇知音”……
不错,这副画是很有意思,只是……只是看着阿航这发黑的眼圈,最终我还是把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哦!我明白了,明白了这副画的真正意图,却无话可说。阿航问我怎么了,“不开心?”
没有!我否认。
“哥,以后你和老婆吵了架或是不开心的时候,就来我这儿吧!这里永远是你的避风港。”
“你安的什么心哪!”我拍打他的P股告诉他,我和淑华根本就没有时间吵架,忙都忙不过来,“哦,对了,明天我就要随汪勇和一帮演员去佳木斯取雪景,半个月后回来,公司交给洪流暂管,你有什么困难直接找他吧!”
“嗯!”阿航扯着我束扎在裤内的衬衣,许久才是沉重的一声叹息:“走吧,反正我已经习惯寂莫了。”
刚刚进入十一月,佳木斯就只有五六度的光景。天气预报说5号有雪,等了一个星期,老天仍吝啬着不肯变脸。眼看着开支越来越大,不得已,我们只得租借一家道具公司的爆冰机实行人工喷雪。拍摄在午夜,凌晨我就发了高烧。鼻头痛红,不停地流眼泪淌鼻涕,难受极了。汪勇劝我回酒店休息,我没有答应。吃了几粒药,我裹紧大衣告诉大家继续开工。
我喜欢这样忙碌的生活。
长久以来,我都不愿独处。我感觉自己就像一根藤,只有缠在树上才能感到安全。我不愿有一顶点空余的属于自己的时间,我害怕我会想起青云。是的,每当我心情不佳或是身体不适的时候我都会想起她,想起她的温柔她的善良她的开朗她的美丽还有她那简单的足以让天地鹏壁生辉的一颦一笑。我感觉我的大脑有些失控,在我身心疲惫走在回家的马路上,在我扬起球杆跨在青东的草地边,在我悄声下床坐在万籁俱寂的夜空下,对青云的思念就犹如散落在野地里的荒草一样无边无际地疯长成荒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男人真的都是这样认为的吗?不,我不是!其实,其实淑华她真的是个好女人,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11月19号,拍摄完毕,我从佳木斯赶回。淑华说伯母从美国打来了电话。伯母告诉淑华,那边看医生手续很麻烦,预约到12月底才能排上队,估计手术完体息几天,回来也就一月底了,“刚好能赶上我们的婚礼。”淑华眉飞色舞:“医生说了,我妈的病完全可以根除。”
太好了,星缘没她真不行。我掀掉淑华拉过来的被子赤条条四脚朝天:“身上的肉都快烫熟了,还给我盖这么厚!”
淑华朝我爬了过来,她把脸轻轻地贴在我胸口:“其实能撑起星缘这几个月,我妈说你已经很了不起了。”她伸过手来扯掉我的睡衣,然后如蜻蜓点水般在我胸口吸吮。我揽着她的头,任其往里游走。我……我忽然想起了阿航,我满脑子里都是他那张小脸,唉!
唉!段左航呀段左航,我的好兄弟,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上帝既然造出来亚当又捏出个夏娃,这不明摆着是铁了心的注定雄雌才能相交鱼水才能共欢吗?可你怎么就脑子一根筋,明知是个牛角尖还要削尖了脑袋往里钻?这虽是你自己的生活方式,你也说过了不害怕别人另眼相看不害怕他人妄加评论,可你知道吗?我们沐浴的是同一轮太阳,这个世界上能拿出来在太阳下抖抖晒晒不致霉变的感情不是你那种,我知道其实你也很痛苦你也很无奈,你整天挂在脸上的甜甜的笑容掩盖不了内心的酸楚,你就像一匹受伤的狼,面对暴风雪时刻在狂吼着自己的强大,只有……只有当你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瞧瞧四下无人的时候,才肯伸出舌头舔舔自己流血的伤口,累吗?你一定很累!我……我想起你,也累!为你所累呀!弟弟!
“你希望第一个孩子是男孩是女孩?”淑华脸上荡起淡淡的红晕,她把手伸到我的大腿上,长长的指甲如弹琵琶般在上面轻跳,撩得我热血沸腾。我伸出胳膊用力将她压在身下,吻她的耳根舔她的双唇,我腾出手一边轻扯她的睡衣一边在她耳边呢喃:老婆,我们的品种都是这么优良,生男生女都一样。淑华娇羞着闭上眼睛,这时候……
电话响了。
谁呀,这么讨厌!我拿起了话筒。
“哥,我病了。”是阿航。阿航说他已经请了诊所的医生在家吊点滴。
“哥,我好冷。”阿航对着话筒在低声哽咽。
挂掉电话,看着淑华裸露诱人的胴体,想想阿航一个人孤苦伶丁地躺在偌大一个房间里,我顿时心己枯槁、兴趣全无。我告诉淑华我要马上过阿航那边一趟。淑华拉过被子赌气地扭给我一个后背:“如果你对自己有对段左航那么关心就好了。”
阿航没有撒谎。他确实病了。医生还没有走。医生说阿航这是劳累所致,输两天补品休息休息不会有大碍。我靠在阿航床边,抽支烟提提神。我对阿航说我也好想睡一会,我也真的很累,“阿航,你病了可以打电话给我,我累了打电话给谁呢?”
“你可以告诉我呀!哥,在我这儿,你可以卸去所有的责任和压力,释放所有的软弱和疲惫,男人才最了解男人。”他把手悄悄探到我的掌心:“哥,你怎么这么烫?”
“没事。”我摸摸他的额头:“你最近怎么面黄肌瘦的?”
“我吃不下饭。”阿航漾开清秀灵逸却虚弱的笑容:“病了真好,有人关心,哥,我想吃西瓜。”
想吃西瓜?我站起来,挠挠头。不就是一个西瓜吗?我马上给你买去。
关上房门,我的头膨胀得像顶个大箩筐,搓搓脸,感到喉咙里像有千条虫子在漫爬。干咳两下,我喘着粗气趴在了方向盘上,我……我浑身烫得受不了了……
午夜的街道上除了三三两两的清洁工和偶尔驶过的几辆小车之外就是到处闪烁着外表平静的霓虹灯。一切都静谧沉醉在这粉红色的诱惑中,也包括我!
商店、超市早关门了。即使不关门,现在都已经进入十一月中旬了,哪有西瓜呀?可我一定得找到。
驶出市区,我一直往北走。过了无极县,气温骤然下降,凉了许多。驶入任丘境内,问了几家通宵营业的商店,都没西瓜可卖。
怎么办?回去吗?不能!我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固执,再往北走走吧!保定没有白洋淀也许就有一大堆西瓜在等着我呢!
我虔诚地闭着眼睛默默许愿:主啊,看在我拖着病体的份上,看在阿航面黄肌瘦的情面上,让芝麻开门西瓜快快出现吧!
阿航打来了电话。他问我在哪。我告诉他我正在找西瓜呢!阿航哭了。阿航说他不想吃西瓜了,他要我快点调转车头回去,回到他身边,“你只要在家陪我一会就行了。”
“都当老板了还哭?羞不羞?”我告诉他早点睡,等买了西瓜我就马上回去。
凌晨三点,希望落空了。我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当最后一家还亮着灯的店老板像见了精神病人一样的眼光打量着我瘫软地扶着他的店门却迟迟迈不动脚的情形,他好心地告诉我:“孩子啊,你再往北走,过了高碑店就是北京的大兴,那是西瓜之乡,如果连那儿都没有,你就别找了。”他递给我一杯热水:“暖和暖和吧!做你的爱人一定很幸福。”
我没有跟他解释,我无法跟他启口,我怕我说出来我要买这个西瓜是送给一个男孩的,会打碎他对爱情的美好赞扬。我笑着喝了两口水,然后跟他说了声谢谢,继续起程。
抱到两个西瓜的时候已近黎明。呛了几口冷风,浑身如筛糠般颤抖,突然之间我咳的特别历害。阿航不停地打电话给我,我没有去接,我没有力气说话。我不知道我是怎样把车开回石家庄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怎样把车停在阿航楼下的,全身像被掏空了般难受。大兴至石家庄不过二百多里的路程,而我却开了四个小时。
阿航早等在楼下了。他见了我疾步跑了过来抱着我的肩膀拼了命的狂哭。哭,只有哭。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我浑身是汗,衣服全湿透了。我知道,我必须马上去医院。
老中医把把我的脉,他要我去拍片要我通知家属要我立即住院。我坚决不肯。伯父伯母不在家,公司最近又特别的忙,更何况我也想早点出版李叔的自传以做为自己的新婚贺礼。我对医生说我现在确实没有时间,“不就是受了点风寒吗?”
“年轻人,你说的很轻巧。”医生铁板着脸告诉我:“你的肺有毛病,得住院。”
最终,还是我说服了医生。开些消炎药,打了退烧针,我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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