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剧组在金桥饭店设晏与段叔叔告别。我开了两瓶段叔叔最中意的五粮液。大伙轮翻上阵,二圈下来,段叔叔舌头打了卷,话也多起来了。
“做人就该本本份份、认认真真地去做点儿正事。”段叔叔又开始教导我了:“别像那个李成山,放着正当的生意不做偏偏去加工海洛因,倒好,如今落了个遗臭万年。”
段叔叔突然之间提到了李叔,我感到很意外。有些时日没有李叔的消息了。在石家庄我也曾偷偷找人打听过李叔,但音迅全无。我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随口问段叔叔梅花案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还用说?”段叔叔的眼睛忽地亮了起来:“恶有恶报,死到临头了。”
其实不用问,我早也料到李叔此次被送往秦城监狱羁押一定是九死一生,可听到确切的消息,我的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一个生命就这样在我身边快消失了。这就是人生?悄无声息的来?光溜溜的走?活个人不仅是累而且还真的没有多大意思喔!
“听说有个女人给他聘请了京城第一大律师燕飞扬。”段叔叔拍着桌子大骂律师界为了金钱败坏道德、混淆是非、颠倒黑白,以至于让良知走上了独木桥:“不管请谁,他李成山也难逃一死。”段叔叔恶恨恨夹起块牛肉使劲咀嚼着。
谢天谢地!我知道李叔犯下的罪不可饶恕,但我还是希望上天能给他一线生机,不是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吗?让李叔保住条老命安渡晚年吧!我在心里默默地为他祈祷着。
92年元旦,歌舞升平,到处灯火辉煌,岁未的钟声带来了摩托罗拉销售业绩突破三亿元大关的喜讯,同时也给我带来了100万的年终奖金——这是伯母当初的承诺。
伯母将她在卓达花园的别墅作价50万过户于我后,另外又递给了我一张50万的支票。我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是在接到别墅钥匙时我还是被现实给砸晕了。赚钱这么容易?我怀疑自己的能力,拿着这么多钱我竟没有一点成就感。
淑华说我傻,淑华说这些都是我应得的。可我,我要这么多钱干嘛?房子,有了;工作,一翻风顺;老婆,现成的……对,先给老妈寄10万。
我打电话回去给父母报喜。老爸和一帮小伙子在西屋打扑克,老妈在电话那头哭的稀里哗啦,然后大抵还是要我好好保重戒骄戒躁安心工作团结同事早点结婚等等。这话我早听八百遍了。我告诉老妈,过年我想回去看看。
“回来干嘛!”老妈严历地数落着我:“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和你爸吃的好住的好,你管好自己都行了。”老妈告诉我,前天伯父给老爸通了电话,说是商量我和淑华的婚事。老妈说她和老爸是一千万个同意,只是:“婚礼我们就不去了,太远,再说我还怕生活不习惯,婚后你们回来一趟看看就行。”
我没有说话。我心里难过。儿子的婚礼老妈老爸竟然都不来!拿着话筒,我的眼泪很快就出来了,老妈仍在电话那头兴奋地拉着家常。
老妈说她准备用我寄回去的钱翻修一下房子,然后接济姐姐家二万,再然后呢,买点好东西给陶爷爷补补身子。老妈告诉我,陶爷爷病了。
哦!我的心猛地一沉,眼前马上浮现出陶爷爷那翘起的山羊胡子,耳边又传来他那发自内心的欢笑:
“大学长哎——上学去啰!
大学长哎——放学回家啰!”
这两句,儿时的我听起来像是一首动听的歌。我喜欢躺在陶爷爷怀里听他讲当年带着老妈一伙走南闯北的故事。在那只求填包肚皮的岁月里,我知道陶爷爷尝尽了人间辛酸;我更忘不了在那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里,陶爷爷偷偷将我叫在一旁,变戏法似的从大衣襟里摸出一个小鸡蛋,然后轻轻敲开一个口,美滋滋看我生生吸下……
“如今政策好了,人却老了,又病倒了……”老妈嘀咕着:“如果不是文革……”老妈没有说下去。
我知道,提起十年浩劫,老妈总是恨的咬牙切齿,痛的肝肠寸断。我知道老妈所受的苦难。我安慰着老妈又仔细地伶听着她的倾诉。
对于文革,我不愿作出任何评价,因为历史总是在轮回中超越。虽然那十年给我的只有周身寒心的冷,阴冷,阴冷,虽然在那十年里我所做的只有抱着老妈种下的桃树极不情愿又毫无办法的忍耐、等待……
“阿城——”老妈在叫我。我问老妈什么事。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
老妈在想什么呢?还在为陶爷爷难过吗?我安慰老妈,别伤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在看守所……”老妈又停住了。她不忍心揭开我的伤疤。其实,那件事我早没放在心上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反正不是我的错,更何况人家江姐还住过渣子洞呢!
“你身边有个老头很像我师兄。”老妈喃喃着终于开口了:“你在里头也住了一段时间,他跟你说些什么没有?”
看来,老爸的担忧是对的。这么久了,老妈仍没有忘记二十年前的恩怨。我爱我的老妈,犹如我小心翼翼爱着她种下的颗颗桃花,我不想欺骗老妈,我不忍心听到她失落的叹息。于是,我一股脑儿把所有的事情知无不言,我还告诉老妈现在李成山因为梅花案羁押在秦城。
老妈哭了……哭了很久,很久……
挂上电话前,老妈再三恳求我,老妈要我想办法让她们师兄妹再见上一面。我告诉老妈,我尽力!尽全力!
淑华找人订做了一个小木屋并要我按照图纸的要求给粉刷上颜色。我问淑华干这个什么用,她神秘地说她有个大计划,待会儿回来再告诉我。
精致别伦的小木屋,一尺高。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双扇门、单口窗、小屋檐还有门联,上面刻了俩字——幸福。除此之外,在小木室内还摆有一张床,床沿、床腿、栏杆一样不缺。淑华拿这玩艺儿干什么呢?难道她想进军房地产?
摆弄好淑华交给的任务,我拿份《燕赵都市报》去阳台看。
阳台是淑华精心设计的。颇具匠心地安装了两个像名典咖啡屋里一样的秋千椅。躺在上面,抽根烟,看看报,然后喝杯咖啡,真的是好享受啊!
阳台下面,是每家别墅都有的一个私家花园。一百多平米的草坪有物业专业管理。入住即初,我就叫人种上了两行桃树。想想来年花开的芳香,想想秋后鲜红的大桃,想想若干年后在桃树下追逐的妻儿,我乐了。
吐口烟,我站了起来,背着双手环顾着我这乳白色基调的新家:一千多平米的双屋别墅,欧罗巴伊斯兰装饰风格,这美幻美伦的布局,这高档齐全的进口家电,通透、明快里裹满了舒适。躺在床上,闭上双眼,时间和空间马上可以错乱在一起;睁开双眼,时间和空间又和谐地共处着站在幸福的旁边,这……我……我是不是太奢侈了?50万,真的如淑华所说“我妈算是便宜你了”。
整栋别墅共有十六个房间。我和淑华的卧室在二楼。一楼精装了两个房间,这两个房间原本是打算留给老妈和姐姐的,可老妈说什么也不来,还说什么“那是机关大地方,我们住不惯”。
住不惯?住不惯我也得给你们留着,没有你们哪我有夜倾城的今天?
“阿城!快看我买什么回来了?”淑华一进门就大声嚷嚷着叫我拿过她的小木屋。
老鼠!我后退十步。从小我就十分讨厌这玩艺儿。如此说来,我忙乎俩小时的小木屋是给老鼠住的?
“老鼠?你再看看!”淑华把老鼠关进小木屋,拿根筷子在逗它们玩。
我嘴上回应着就是不动身。淑华强拉着我蹲在小木屋前说要我再看看再猜猜。我瞪大双眼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然后点了点头十分肯定的告诉淑华,还是老鼠。
“笨!”淑华跺着脚伸手就来拧我的耳朵。一听响起,木屋里的老鼠吓得赶紧缩成一团,毛绒绒的,憨态备至。淑华告诉我,这叫荷兰猪,是她花二百块买来的宠物。
老鼠到了荷兰就变成猪了?奇怪!奇怪!我诧异着在心底暗笑,却没敢说出来。木屋内,俩家伙正在咬耳朵呢!好像是在议论着女主人为它们准备的新家。只见一只老鼠,不,一只荷兰猪怯怯地用爪子扒着床腿试图往上爬,但无论它如何努力,最终还是掉回原地。我乐了。我建议淑华赶紧去订做一箱避孕套。对,必须订做,市面上绝对没有卖的,长度嘛就像米粒那么大。淑华问我要那东西干嘛?
“这东西繁殖力贼强,必须得提早给它们实施强制避孕,否则,几个月下来猪生猪猪生猪可了不得?”
淑华笑嘻嘻地问我戴套的事由谁负责。
“当然是你啰!”“当然是你啰!”我俩同时开了口。
“当然是你!”我又重复了一句:“因为你给它们订做了房订做了床,我看还是你戴比较合适。”
“你!”“你!”……
我们互相推萎着。笑。乐。打开小木屋的门,淑华取出一只荷兰猪放在了手心,她抚摸着猪猪那滑溜溜的毛给我说,这东西号称爱情小天使,它们总是成双成对撕守一生,如果有一只死了,另外一只也会不吃不喝,等死……
我肃然起敬,身不由己的拿起另外一只放在手心。小家伙显然是有点慌了神,它肥嘟嘟的肚皮一起一伏贴着我的手心,暖哄哄的,甚是可爱。待我和淑华把手拼在一起,俩只小家伙果真立即偎到了一起,头碰着头蠕动不停,嘴巴里还发出“吱吱吱”的小叫,仿佛是在诉说着相思之苦。
“真希望咱们以后也能和它们一样。”淑华将头靠在我肩膀上喃喃着,说得和风细雨:“笨笨地相爱,呆呆地过日子,拙拙地依偎,傻傻地在一起,即使冬天来了,即使大雪封山,咱们还可以窝在小屋里紧紧抱着咬耳朵。”
“会的!”我楼紧了淑华的小腰告诉她,我愿意。
随着摩托罗拉在华北市场的首战告捷,星缘在海外声名大振,业务越来越多,工作相应的也是越来越忙。因此,伯母把中午的休息时间由原来的一个小时改为四十五分钟,代价是:星缘免费提供从月光送上来的爱尔兰咖啡。这下可便宜了素有咖啡美男之称的汪勇,直喝得他肚皮浑圆打着饱隔然后拍着胸口说打死也不离开星缘。
从蒲坼回来后,小涵像是变了个人。学会了打扮。但总是打扮得有些不伦不类,天天浓妆艳抹。洪流背地里总叫她小妖精。
每天,小妖精身上洒的香水足有半斤重,吓得和涛从不敢近身。和涛说只要他一闻到小妖精身上的味,就想接连打上一串破纪录的长喷嚏。呵呵!
小妖精最近还有个变化,就是看见我后,她总会脸红。她一脸红就紧张,一紧张就出汗,一出汗就脱妆,一脱妆,哈哈!那小脸上、粉颈上的脂粉就会花成色块,睫毛也会糊成一片,就连唇彩也有一种呼之欲出随时溢出的危险,常常是:早上煞费苦心的精心装饰白费了。
“发觉没有,小妖精好像对你有意思。”洪流在MSN里叫我。这句话,洪流每天都要有意无意地嘟囔好几遍。
我侧眼瞄了一眼小涵,她正拖着脸歪着头,发呆呢!桌上的咖啡还在冒着热气。走过去,我在她脑门猛地轻轻一弹:“想什么呢?”
小涵怔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她那忧郁的眼神慌不择路地选择了逃避,脸一下子又红了。
都是热血青年,其实我又何偿不知?从桃花岛回来后,小涵曾单独约过我几次,我给推掉了。如果是同事之请,我肯定会快乐赴约,可她总是有点……有点什么来着?粘糊糊的。
我只有装傻。
伯母这两天没在石家庄。伯父说伯母身体不适,去北京了。
中午吃过饭,大家围在一起喝咖啡。淑华火燎燎地派人送过来一份图纸,说是让我救火。
是石家庄至定州交界处的驿轩环岛施工图。丽晶转接了这项工程,这我早知道。我还听说是从李真达手中接来的。但李真达付的施工费少的可怜,当初预算的仅够成本,当工程进行了三分之一才发现,这样做下去整个公司都会赔进去。
“怎么办?”淑华在电话里自责:“都怪我当时抹不开情面硬着头皮给接了过来,这回惨了!阿城——”淑华哀求着:“你快看看图纸,看看有没有补救的方法。”
“我早给你说过了别签这单,可你偏不听,你也不想想,他李真达纵横政界几年就能呼风唤雨,心计当然了得,有肥水的事能给你?”我气的太阳穴直跳:“天真!再说了,这烂工程不知他狗日的转包了多少人,你说要就要,几千万,现在我给你想什么办法?”
气归气,骂归骂。挂了电话,我还是展开了图纸,叫小涵冲杯咖啡让来人等一会儿。
“你别客气!我叫上官悠哲。”他眼巴巴地看着我自我介绍着。那神态就像是一个问父母讨钱买零食的孩子:“夜先生,能快一点吗?一百多人全停工了,等着哩!”
哦!他就是淑华常跟我提起的小秘书——上官悠哲。好清凉的名字。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设计院的施工图过重地考虑了环岛的滑坡,因此原材料的配比加大了地面与混凝土的结构张力,致使其静摩擦系数过高估算了二个百分点,这样一来,成本自然提高了二成。由此看来,我只用将滑坡系数由8改为6,一切问题不就结决了嘛!
我乐的得意忘形。演算完最后几个配比方程式,确认我的改动没有错后,我这才松了口气,顺手把图纸交给了悠哲。
接过图纸,悠哲看了看又把图纸递给我,他要我在改动的地方签上大名:“要不然,按规定是不能动工的。”
打开抽届,我正准备找笔,电话响了。接线生要我马上去前台,说是有急事。我告诉悠哲,让他在改动的地方代签一下我的名字。
悠哲想了一下,然后千恩万谢,带走了图纸。
前台小姐说有个国际长途是找我的,听声音还是个女人,问我接不接。
我哪里认识什么国际友人,一定是淑华在催!
拿起电话,我刚叫了一声老婆,对方“哈哈哈”一声长笑——是段左航!阿航要我再叫一次,阿航说我那一声老婆叫得他心都快酥了。
“钱多了烧的吧?打国际长途!”我问阿航什么事乐成这样。阿航没边没际的开口就说我成熟、稳重、帅气多了。
“从何说起?”
阿航告诉我,星缘拍的摩托罗拉新型手提电话的宣传片从昨晚开始已在本港台的黄金时段热播了。阿航说他准备年底回大陆专门来石家庄给我庆祝。
原来是这样。
“马上就成大人了,过的真快!”我长出一口气。阿航问我叹什么气。我告诉阿航我四月一号结婚。阿航不信,阿航说婚姻是男人生命中最重要的承诺,选在愚人节结婚给人的感觉就是不诚心,阿航问我这是谁定下的日子。
“伯母。伯母说爱就要傻一点,不能过于精明,只有傻一点才会健康地延续婚姻,才会幸福。”
“哦!”阿航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原来是真的!”
电话那头嘎然停住了话音。我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其实,我知道阿航在想什么?空闲下来的时候,我也常回忆与阿航在一起的那段美好大学时光,大家无忧无虑开开心心地吃饭、上课、聊天,寒冷的冬天我们还可以相拥相抱、同床共暖,纯真的纯情的友谊能天长地久吗?对!是友谊。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学业很忙,可能暂时回不去,庆祝的事估计得等到毕业后了。”沉默了好一会,话筒里才传来阿航涩涩的声音。
听到阿航那干巴的嗓音,我恨不得,恨不得长出对翅膀立即飞到香港,飞到阿航身边,然后犹如几年前一样,在他踢完球后迅速递上瓶矿泉水。
“那你就好好读书吧!”
“城哥——”阿航告诉我,他已经开始收集平时我和他所写的一些小诗了,想待两年有了钱的时候出本诗集,用以纪念他孤独的香港生活:“昨晚我随手写了两句,题目叫《含泪小射手》,我念给你听听吧——
你说生是无法拒绝的选择
你说死是不能回避的解脱
你说爱你最好能把你忘记
你说忘记才是心里最美好的回忆
虽然你不愿多说话,我请你留下
既然注定你一去不回头,我求你别走
如果今生你从我身边溜走
那么来世我一定会做射手
张起弓、拿上箭
对准你
定将你凌空射中
看你的英姿在悲鸣中飘落
看我的咸泪在痛哭里泉涌
爱,早暴露无遗
爱,已无法给予……”
阿航哽咽得读不下去了。而我,则像个吝啬鬼,努力噙着眼泪不往地上掉……最后,我告诉阿航,我说段左航你听好了,有一种爱,你千万别说出来,我能理解也能包容,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跟随主流,找个女人幸福一生。
“你想哪去了?”阿航跟我解释:“只是突然听到你要结婚,我有点难受而已,但更多的是为你祝福。”
真的吗?是真的就再好不过。阿航问我在石家庄能不能收到本港台。我告诉他,不能。
“是不是广告的事?”
阿航说,不是。阿航说他昨晚还看了香港政府的禁毒短片,里面提到了大陆的梅花案,还有李叔在法庭上的镜头,电视上说证据不充分,退检了。
今天,我总算听到条好消息。
无论梅花案的主谋是不是李叔,我都相信法律是公正的,我也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法院的公正判决,毕竟法制时代已经来临了嘛!
晚上,我约汪勇去燕风楼吃饭。
燕风楼——石家庄一家专门经营河北菜的高级餐厅。席间,我几乎一筷未动,只是不停地给汪勇斟酒、劝酒。
“说吧!不能白吃你这一桌。”汪勇抹抹嘴,满手是油。
这哪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于是,我给汪勇讲起了李叔和老妈在浩劫期间的遭遇,讲了数年前轰动全国的梅花案……一晃半个小时过去了。汪勇打着饱隔,眯着眼,剔着牙,不耐烦了,他要我挑最主要的讲。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告诉汪勇,我想去秦城见一见李成山。汪勇坦着手说我找错了人。
“你爸不是律师吗?李成山的律师是北京的燕飞扬,天下律师一家亲,让你爸想想办法。”
“我爸现在不在石家庄。”汪勇叹了口气:“你瞧瞧现在的人有多世故,前几年我家日子不好过的时候,鬼都不上门,日子刚好一点,亲戚多的不得了。这不,突然之间又冒出个什么表亲,我爸去湖北了。”汪勇嘟囔着说一表三千里:“好多年都没来往了,早他奶奶拐到尼罗河了。”
“大约什么时间有信儿?”这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我紧追他问。
“你放心,我会尽力的。”汪勇懒洋洋地说有消息就告诉我。
好!要的就是这句话。
回到家,淑华正准备做饭。见我打回了包,淑华把围裙一扔饿狼般直扑了过来。
“淑华——”
“嗯?”她头也不抬:“什么事?”
“商场如战场,尔虞我诈,你以后可得多长个心眼,一招不慎我们都无法从头再来。”
“我知道!”淑华告诉我,工程已经连夜开工,照此算下来,3月20号可以如期完工,到时候不仅赔不了,还能净赚四十几万:“看来,大学三年你没白读!”
那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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