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桃花开》我和BF的十年同性婚姻生活纪实 - 第35页

1月30日,星期六,秋生的“飞虹”手机行如期隆重开业。在临街而设的开业典礼上,我见到了青云。青云穿着一套浅褐色柔姿毛套裙。那窈窕的身段,那挽起的秀发,那到位的淡妆,那装满五粮液的酒窝,那小巧的红色墨镜……哦!我多熟悉的这一切,好像在昨夜的梦中;我多陌生的这一切,仿佛久远至老外婆那歌谣。我豪无目标的转移自己的视线,我看着四周这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看着身旁这川流不息的各色车辆,我忽然感到我对这繁华的石家庄竟是如此的陌生,这凝固的足使人窒息的水泥森林是那么的让我烦闷,那么的让我烦燥……

“我困了,我累了。”我告诉淑华我想离开这里,我要回卓达,我要回家,我要回去看看荷兰猪饿了没有瘦了没有跑了没有,我要回公司,伯父伯母都不在,大家都在忙着,公司里还有好多事还没处理呢……我的心情乱极了!面前的鞭炮、锣鼓、大红的发字、一排排的轿车、一张张的笑脸不时将我的思绪抛向身后又拉到眼前抛向多年前又拉回到今天,我有点眩晕,我的目光越来越短,我的目光随着淑华挽紧的胳膊短了又短,短到了除了那双手外,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青云的手,那双柔软细长的手那双被我吻过暖过抱过爱过疼过的手如今被攥在了段左航的手心里。看他们的神态,平静的自然的真像多年的恋人。我这才猛然大悟,难怪这段时间一直都没看见阿航,难道……?

阿航拉着青云的手在人群中穿梭,他们不停地与别人交谈着、嘻嘻哈哈着,而青云笑的是那么的优雅是那么的高贵是那么的亲切,“瞧,多般配的一对!”我对淑华说。

“吃醋了?”

“哪儿的话!”

他们过来了。阿航带着青云朝我们走过来了。我刚想拉着淑华走开,阿航远远地叫住了我:“城哥,马上轮到咱们上台了。”

互相打了招呼,但没握手,是因为青云没有伸出手来,她挎着阿航的胳膊关心地问阿航签字笔带好了没有,然后,青云叫起了我的名字:“阿城,有空的话带抗天出去玩玩吧!抗天可想你了,本来我早就想带他去找你,可你看我……不方便,另外,还怕你忙。”

她给我说话的口气、表情、神态我敢肯定是真实的,是任何一个成功演员所造做不出来的,是我不愿看到的,是让我心寒的,是那么的干净、纯净、平静,跟同事间朋友间的谈话没什么两样。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可笑,很可怜很可悲。呵呵,自作多情!呵呵,真的过去了!呵呵,时间真的能淡化一切!不好吗?好,好的不得了!

今儿的确来了不少人,加上秋生的手机行与博物馆广场仅一条马路之隔,所以搭建在广场中心的大舞台周围黑压压早集满了人头,有的是来捧场的,有的是来看演出的,有的是趁开业酬宾采购的,还有的就是奔着阿航的《玻璃心》还有我的《原罪》而来的。我们曾在网上做过一次调查,的确有不少人对我们的茁作感兴趣。

“你看,有不少我的网友呢!”阿航高兴的指着下面打出的几条横幅兴奋地对我说。

我探了探身子看清了横幅上的字——“含泪小射手”“真爱无敌张子游”。天!这可是我俩的网名呢!谁给透露出去的?我看看阿航。他一脸招供的神态,他笑的很灿烂、很阳刚,他像征性地瞄了我一眼又把笑脸投向了台下,他不断地挥着手跟他们问好。

音乐响起来了,阿航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拿着他的《玻璃心》随着欢快的音乐边唱边跳:

山青青,海蓝蓝

我心绷有一根弦

天使拿着那长箭

快快飞到我面前

爱无崖,恨无舟

唯有银河天际流

笑言七夕虹会现

苦守生死不回头

……

他唱的是他诗集里的一首《丘比特神箭》。

阿航的表情、动作尤其是眼神全变了,像换了一个人,他看我的时候不再有那种粘粘糊糊的感觉。除了那张俊脸外,都变了。这才像个男子汉嘛!不好吗?好!当然好!只是,只是他和路青云……如果……也许,也许是我多想了吧!阿航说的没错,阿航说城哥你知道吗,每个男人一生最少会碰见三个人,如果你面前那个人就像你在山谷里用力大喊时的回声,那么这个人就是你的朋友,如果你眼中那个人就像磁铁一样能够吸引你,那么这个人可以做你的情人,如果你心中那个人就像是你临海而立的倒影,那么这个人可以与你心心相印可以做你的恋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为爱而放弃理智。”阿航的语调低而疲惫:“我连理智都可以放弃,那我还在乎什么呢?”

我无言。

中午,由秋生请客于燕风楼。席间,阿航一直陪伴青云左右。他们谈笑风声、收放有度。他们配合的极默契,夹菜、端酒、饮水就连青云上洗手间阿航也拉着她的手不厌其烦。而青云一脸的幸福早已告诉众人她正陷入热恋之中。他们,段左航和路青云他们,他们怎么会在一起呢?这么快?是做给我看的吗?不像,我太了解段左航了。那是什么原因呢?爱情的魔力?

晏后的舞会,我本欲随淑华离去,秋生叫住了我说有事谈谈。

我们座在了咖啡厅一角。阿航拉着青云的手说要去跳舞。青云红着脸说不会。

“不会?法国人说爱情都能教会驴子跳舞,更何况你?”阿航不由分说拖起青云的胳膊步入舞池。

爱情?没错!我听清楚了,阿航说的是爱情。阿航说的很干脆很大方。是他爱上了路青云还是路青云爱上了他?呵呵!有什么分别吗?我真是的!可是,我听段左航说起这“爱情”两字,怎么和楼下那阿姨叫卖快餐的声音一样响彻呢?是时代变了还是我又落伍了?不就是一个月没见面了嘛!他们发展这么快,快的让我猝不及防,快的让我还没想好祝福词。我该说点什么吗?

“我们应该替他高兴。”望着霓虹灯下的阿航,秋生缓缓地说。

“对,也好!”我附合着,有一点失落。

我并不怀疑也没有权利去质疑他们之间的爱,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的好朋友,如果是真爱,我希望他们能幸福,如果是真情,我希望他们能相守一生,其实,阿航也算得上是个好男人,如果他真的改变了他的性倾向,青云跟着他,青云心甘情愿的跟着他,无疑是天作之合。是该祝福!是该恭喜!只是,我怎么忽然有一种空荡荡凉飕飕的感觉呢?变天了吗?我看看门外,今儿可是阳光普照啊!这个春天来的早,暖的也早。这个春天形势很好,石家庄又迎来了新一轮的投资热潮。就让星缘随着即将敲响的新年钟声更上一层楼吧!就让我和淑华之间的爱情随着这南吹的风作个见证吧!我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你托我问的事现在还没有结果。”秋生伸手叫服务生端来两扎啤酒:“听我表哥的口气,你应该做坏的打算。”

我点点头!刚从海南回来后,大伙就给我反映说他们的电脑有人动过,财务小姐也说公司的帐目在我们走这几天里有人调看过。我想起了临行海南前楼下的警车,我想起了伯父在海南接那电话时的满面苍白还有如今他们的毫无音迅,一种不详的预感早就划过我的心头:公司出事了!

“难怪伯母会把你们突然都赶到海南。”秋生叹道:“她应该早听到什么风吹草动了,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只有见了她本人再说。”

深夜,淑华“啊”的一声尖叫将我从熟睡中惊醒,她惊恐地抱着我说又做了个恶梦,她说她梦见伯母开车从桥上翻了下去:“我妈满脸是血,好恐怖!”淑华扯紧了被子,发抖:“最近我怎么老是心惊胆颤的?”她坐起来把枕头垫在身后随手点上了烟。她已经很久不抽烟了。

我下床倒杯热水递给她:“你还不了解她呀!说走就走,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别担心。”我掀开被子靠近了她:“现在有了你和我帮手,她放心呗!隔几天准回来。”

“那也该打个电话回来呀!”淑华一脸焦虑:“阿城,星缘最近没什么异常吧?”

“没有。月光有麻烦了?”

“可能是我多虑了吧!”淑华无力地低下了头。

看样子,淑华跟我有同样的预感。不过,我相信,如果真有事,伯母也一定能逢凶化吉。我安慰着淑华也为了宽我的心:“没准你妈是在考验我们的能力呢!总有一天我们都会独立的,这样吧!你休息两天,让大堂经理管着就行,咱们的衣被不是要拆洗吗?明天我叫刘妈过来帮忙。”

接刘妈到卓达后,我驱车赶往公司。汪律师正在起草年假及来年开工事宜。小抗天蹦蹦跳跳流窜于一个个写字间,他虎头虎脑地拉拉这个的胳膊甜甜叫起叔叔,敲敲那个的键盘涩涩喊起阿姨,惹来同事们阵阵欢笑。见到我,抗天停住了脚步,他裂开了嘴巴,忽地张开双臂朝我飞奔过来:“夜叔叔夜叔叔,你不要我了?……”小孩的脸,六月天,说变真变了。

抗天长大了吃胖了我抱着有点吃力了。二年了,回头看看,一切仿佛就在眼前。这割不断的缘哦!这弃不掉的义哦!这潺潺柔润的童声哦……我忆起了二十多年前,在每一个有月亮的夜晚,我和姐姐抱着膝盖坐在老土屋门前静静地等着老妈可能会是遥遥无期的归来。那个时候,姐姐的眼眶尽管有意无意总是水汪汪湿盈盈的,可她总会把持住最后一丝坚强,姐姐对我说不能哭不能流泪,否则希望就会像掉在地上的肥皂泡一样变成乌有,“老妈一定会回来的。”姐姐总是信心十足且兴高采烈地说给她自己听,也是说给我听。而我,则总会侧着身倚在了老桃树的臂弯里细数着数不完的星星。童年的我害怕黑夜不愿闭眼,我怕睡着就会错过闪身离去的老妈。但我又很喜欢做梦,梦里有唱青衣的老妈在叫我的乳名,梦里有老妈哄睡的歌谣,梦里有老妈有力温暖的怀抱。也许是小时候期盼太多太久太累太苦的原因吧!所以至到二十几年后的今天,我表达友情表达爱情表达亲情的方式还是最喜欢拥抱,无论是他搂着我我搂着他还是彼此紧紧相拥,我都有一种满足感补偿感幸福感,有时甚至还会有一种强烈的眩晕,是激动的是感动的是感激的是心酸的,犹如阿航那浑厚低沉的使人无法抵挡的男音,就像青云那欢欢笑笑的唇那飘飘悠悠的裙还有抗天这流淌的打湿我双肩的热泪,是真实的是现实的是坦然的,我必须面对这一切。

“阿城,要不你带抗天出去玩玩吧!反正都忙完了。”洪流走过来擦去抗天脸上的泪。

“去吧!有我呢,写完后我放你桌上。”汪律师看着我,点点头。

“老爸,还写什么呀?干脆来个新规定:业照营,嘴不停,聚餐三天就得了呗!这么多人在一起多开心哪!”汪勇的提议立即招来大伙的一致赞同。

“吃!吃!”汪律师白了他一眼:“邓小平南巡讲话你是一句没往心里去是不?这么好的形势,这么大的势头……”汪律师又“开课”了!我抱着抗天笑着退出。

“夜叔叔,我们去哪里玩?”

我给他系好安全带,顺手抄起放在皮座套边常备的零食递给他:“去任爷爷家。”

“家里有什么好玩的?”他挺失望。

“拿点东西咱就走,你说去哪儿都行!”我抚摸着他的头问他:“石家庄好还是蒲坼好?”

“石家庄大但不好玩,蒲坼小,可是天怡有好多小朋友跟我一起。”抗天跟我诉苦:“夜叔叔,我天天跟妈妈呆在家里,好闷哪!”他伸伸嫩如莲藕的小肥手一脸真诚的哀求着我:“你搬过来跟我们住一起,行吗?”

我没法回答他,他还小,说了他能懂吗?我笑着腾出一只手在他脸上摸了两把,岔开话题:“抗天,妈妈有没有告诉你姓什么?”

“夜,妈妈说我叫夜抗天,妈妈说是你给我起的。”抗天低着头不停搓着粘了糖果的小手指:“妈妈前两天说了,我以后要跟航叔叔一样姓段……”抗天张张嘴想接着往下说,但最终又停住了口。

“怎么了?”

“叔叔,在湖北的时候妈妈天天跟我提起你。”

“是吗?妈妈说什么了?”

“妈妈说她很想你,妈妈还说要让我永远记住你,所以我每天都会在心里拼命的想你,然后在脑子里记下你的模样,叔叔——”抗天扯我的衣袖:“你做我爸爸行吗?你做了我爸爸就可以和妈妈在一起了,抗天也可以天天看见你了。”

我踩住刹车,尽量放松面部的表情尽量放低语速尽量讲的通俗易懂,我告诉抗天:“你要好好听话,做个乖孩子,妈妈有自己的选择,妈妈现在和航叔叔在一起,以后航叔叔就是你的爸爸,每个人这一生都只有一个爸爸,是抢不来争不来求不来也是推不掉的,但无论最终妈妈跟谁在一起,你都要记住,你叫抗天,你曾经叫夜抗天,是一个叫夜倾城的坏蛋给你开了一个善意的玩笑……”

“不!”抗天“哇”地一声哭开了声:“妈妈说夜叔叔是好人,夜叔叔——”抗天猛地一下搂住我的脖子大哭起来:“爸爸,我要爸爸!”

有人说眼泪是心血的精髓,别看小小的一滴清泪,那可是十滴鲜血的化身,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不是每个人都流得起的,为了蒙避世人,所以就有了一些所谓的英雄豪杰江湖好汉袒胸露乳挥着大刀扛着大旗“噗”地吐出一口酒自豪了几千年,“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真是笑话!我没法不去流泪,我无法拒绝自己的眼泪,它要流就让它流去吧!如果痛苦可以随之流掉如果心伤可以随其全愈如果失落可以与之同归于尽,那么就让它尽情地流吧!就让它流进长江汇入海洋吧!我早说过了,海洋就是泪流成的池塘,在我面前当个镜子照照也算不错;如果一不小心它流进了黄河,就让它混浊吧!浊了就浊了呗,我能与谁抗?我能与谁斗?毛伯伯曾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我要跟你斗吗?伯母!

其实,我是不愿意来这里的。我是不愿意上楼来的。我是不愿意打开这扇门的。我是不愿意进入这禁地的。我是不愿意看到这个结局的。可是,我口袋里的钥匙总是在作祟;可是,我的双腿总是不听使唤;可是,我的好奇总想揭开这迷底。我极力的告诉自己要沉住气,我努力的睁大眼睛告诉自己一般来说首先映入眼帘的东西都不是实事。可我,还是以每秒十二万次的颤抖浏览了眼前这一切。这一切,好熟悉啊!

这些青衣的行头挂满了禁地的整面墙,一尘不染五彩缤纷艳丽鲜呈。在正面的一张老式八仙桌上放着一面大镜子,在镜子的两边各摆着五个白色搪瓷小碗,每个碗里均装有不同的颜料。这就是老妈所说的脂粉铅华吗?还有那垂鬓吊眉那发套头饰那绣花鞋玉手镯等等等等,这些东西,老妈以前都有的,不过老妈在珍藏了将近三十年后一把火全给烧了,老妈说烧了她的梦烧了她的恨烧了她的心病,不是已经烧了吗?是我亲眼所见的,可如今怎么又挂在了伯母的家里?我战战兢兢,随着目光拉开的围幕我感觉自己正一步步进入柯南道尔笔下的恐怖故事。

我不想再接着往下看了。我没有勇气再往边上去扫那一眼。那里是一组照片,镶在金色镜框里订在红木屏风上。对!是照片!黑白照片!我可以发誓我不是真的想去辩认那照片上的人影,可是那几个身影我实在是太熟悉不过。

这不是伯母吗?伯母的身边不是李叔吗?李叔的右边不是老妈吗?老妈的身后不就是陶爷爷吗?这张照片,我在老妈的百宝箱里见过!那,那照片上这女人不就是虞立华吗?那虞立华不就是伯母吗?是真的吗?

像!太像了!正如老爸所言,除了眼睛鼻子外,可以说是神似。不对,颧骨不是很像,伯母的颧骨没这么高……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咦,小抗天,你一个人在这里?”是伯父的声音。

我的呼吸就这样悬在了前胸。天哪!伯父回来了!真是冤家路窄。我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不知是退还是就该这样站在原地等他来发现。其实进退又有何区别?还不都会在伯父的眼皮底下一览无遗?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将手伸向了熟人的腰包而被当扬抓住的贼。我转过身木然地抬起头,窘的浑身发烫。伯父已站在我面前,他胡子拉喳一脸风尘仆仆的疲倦。

“伯父,我……我只是……好奇!”

“迟早你也会知道,这是你姨娘。”他指着虞立华的照片告诉我:“早过逝了,说来话长,走,咱去客厅聊会儿。”

我长长吸了口气,心跳慢慢恢复了正常。抗天好像也看出点什么茅头,他不再乱闹,乖乖的坐在我腿上——天怡几年的生活,他早学会了察言观色。

那屋里的门,伯父没有去关,半开半掩着。一眼望去,照片上的虞立华,不,伯父说她是我的姨娘,那幽深的双眸正看着我在笑呢!我的心头“轰”地塞满了一腔有缘有故的恨。我恨这个女人!

是的,我恨这个女人!从我懂事起,我已经将她的名字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胸口并且每天诅咒上千次;我恨这个女人,是她砸碎广寒宫撕破桃花扇过早结束了老妈的绝代风华;我恨这个女人,她像毒蜘蛛般尽力张结了一张网,网住了我的家网住了整个戏班为生活四处奔波的双脚而一度陷入饥饿的沼泽;我恨这个女人,是她剥夺了我应有的十年母爱是她害得我们全家饱经风霜历尽磨难受尽人世间妻离子散的痛;我恨这个女人,我的目光早已被从心底涌动而出的寒流冻结成冰直直地射在她脸上狠狠地抽在她开心的笑容上。如果时光能够倒退27年,如果我可以早早地来到那个快意恩仇的江湖,我一定会跟这个可恶的女人拔刀相向光明正大的决斗一场,可如今,面对这个家,这眼前和身后的一切,叫我如何能横得起来?更何况她已经死了!

“阿城,你恨她,是吗?”

“有什么用,人都死了。”

“其实当年……”

“伯父。”我打断他的话:“过去的事我不想再听。”

“好样的。”他双手姆指揉按在太阳穴上,很欣慰的样子:“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怎么,你上次去河南就为这事儿?”

“本来我和你伯母上次急着从美国赶回来就是想趁亲家在石家庄当面解释过去的误会,可是当我们回来后,亲家已经回了河南,我们担心事情的发展会影响你和淑华的婚姻,所以就特地走了一趟。”他展开双臂搭在了沙发后靠背,他伸直双腿把脚松驰到茶几上,一脸的舒坦:“你妈听说虞立华早不在人世的消息,还哭了呢!所以说啊,这个世界上还是情大于仇哪!说真的,阿城,看到你妈当时痛哭流涕的模样,我真为有一个这样明事理的亲家感到骄傲!”

“伯父,我爸曾经跟我说过,姨娘离开河南的时候怀里抱着一个刚产下的婴儿,他现在在哪儿?”

“报应啊!”伯父长叹一声摇摇头:“听你伯母说,虞立华当年去东北投靠她的时候,那孩子已得病死掉了……”

“死了?”

“死了!”

我不愿面对死亡,我总是想尽一切办法珍惜身边每一个有生命的精灵,每次直视生命里的死亡,我都会微笑着闭上眼睛潸然泪下,我不愿让别人看到我的脆弱,在我坚强的内心深处我会用心哭泣、祈祷,在我平静的外表之中,我会用周身沸腾的血来蒸发之前的种种不悦,然后放松四肢轻松呼吸以至于满面红光,阿航说:“瞧你,一脸发财相!”。淑华说:“不对,那叫慧根。”。呵呵!只有我知道,我只是对生命有了更深一层的感悟而已。没错,我恨虞立华,我之所以恨她,那是因为在我的意识里她是在跌下道德的平衡木后的如今还过着荒淫奢侈为富不仁的生活,而今,她早走了,她早已去了天堂接受审判或者是去了地狱受尽磨难,对于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来说,她之前的万千过错纵然罪恶滔天,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罢了!结束了!

什么时候,抗天已在我怀里睡着了。我把他放到床上,盖好,顺便沏杯茶端给伯父。“伯父,咱不谈这些了,你和伯母这几天去哪儿了?”我把星缘这段时间的异常情况还有我和淑华的推测说给他听:“是不是公司出事了?伯母怎么没回来?她现在在哪儿?”

“瞧你这一连串问题!”他鼓起腮帮吹着热气腾腾的茶杯轻呷一口下肚:“最近你一定没去青东打高尔夫,又沉不住气了。”

“我……我是担心有不好的事发生。”

“天永远没有塌下来的时候。”伯父告诉我,这次海南之旅伯母是早有打算,大伙感到突然只是伯母没有提前放出风声而己。伯父跟我解释说,他返回石家庄一是因为伯母要去同仁医院做完全康复的确诊,二来是因为文艺圈有位大师级的前辈突然卧病不起生命垂危,做为多年的好友,一定得去看看。我问伯父那位前辈是不是侯宝林。他点点头继而是一声长叹:“一甩手说走就走,人哪!也就这么回事儿,什么价值不价值的,只要活的轻轻松松开开心心平平安安问心无愧就行了,凡事别太计较!行了,我想睡一大觉,告诉他们今天别来打扰我。”

“那我走了。”我关上那屋的门,锁紧。我把那把偷偷配备的钥匙放在他面前,然后回屋抱起抗天,跟他道别。

“2月6号,你伯母参加完李铁应主持的侯宝林从艺65周年研讨会后估计还要在北京呆一段时间,该怎么办你们自己做主吧!”他慈爱地看着我,说的极轻松又意味深长:“你长大了!”

我长大了。可不?该结婚了!在我那个刚满二十就成亲的早婚故乡,像我这样的大龄青年实属稀世之物。不行!说什么今年春节也得把婚给结了,老妈不是同意了吗?伯母不是说让我们自己做主吗?对,结婚去,回老家结婚去!

与淑华一拍即合。淑华当即拿起电话就接通了老妈。淑华在羞羞地叫了一声“妈”后告诉老妈,我们今年要回河南过年要在老家结婚要在家里摆下喜晏。老妈在电话那头一个劲地说“好”,老妈还说我们早该结婚了,早结早踏实。“你们啥时候回来?”老妈问。

“啥时候?”淑华扭头问我。

“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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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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