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4月27日,倾盆大雨。
午后,雨霁,加洲白嫩的阳光馨甜如出水之藕,氤氲袅袅,一弯湿朦朦的彩虹高悬空中,忽而不见。
“多美的瞬间啊!”咖啡屋门前,青云用白皙而柔软的双手捧着脸看的眼泪汪汪:“我终于又看见了彩虹。”
“是啊,真美!”我说。
我以为青云在摘去纱布看到此景会兴奋地跳起来,没想到她的表情跟她这湖水般清澈的眼睛一样的平静且微微有一点忧伤。是因为看了我一眼的缘故吗?
“啊哈——我可爱的天使,现在,是我们兑现诺言的时候了。”老太太取下挂在脖子上的项链等着青云来交换。
我记起来了,有一天闲聊中老太太告诉我们,他的老伴死的早,她一生无儿无女又不愿接受政府的救济,利用多年的积蓄在此开了这家店,不指望靠它能赚到钱,老来寂莫权当个打发时间混日度年的行当。当她第一眼看到青云脖子上挂的鸡心金链后就一直叨叨着有缘。我仔细一瞧,可不?她俩的链子一模一样且都是瑞士出产的呢!
“我这里面可有秘密!”老太太摸着链子上垂下来的鸡心得意地对青云说。
“我这里面,也有秘密。”青云抿着嘴笑的很神秘:“一生不变的秘密。”
“那我们交换一下秘密吧?”
“等我拆掉这个的时候一定给你交换。”青云指着蒙在眼上的纱布:“不会一样的出人意料吧?”
“也许!”老太太看了看我,似有所思。
就这样,她们结成了同盟。现在,是揭开谜底的时间了。
“我数一二三。”青云跟老太太交换了链子:“一起打开好不好?”
“好!”
不知她们在搞什么鬼,我只有认真往下看。
“一、二——”青云拖长了音,深吸一口气:“三!”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气在叫出“三”的同时她们都打开了对方的鸡心——原来,那是一个存放小照片的盒子。
青云看看盒子里的照片又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老太太和老伴的照片,她停住了笑;老太太看了一下盒子,然后端详了我好一会儿又迅速盖上鸡心盒后还给了青云。她们什么也没说,各自戴好项链后四只手重叠在了一起,抱得紧紧的,颔首,微笑。
“明天,我们就要走了,谢谢你的咖啡。”青云转过身,凝视着我的脸:“再去看看加洲的海吧!”
“我会想你们的,这是我们的秘密。”老太太站在门口,走出好远,我还能听见老太太的祝福,她还在挥手还在呢喃不停:“孩子,上帝会保佑你的。”
天际,硕大的落日正隐入苍茫的落潮中,天地一片静穆与庄严,这宁静壮丽的落日把我们沙滩上的背影拉的好长,好长,似缘,似怨,似愁。
吹着海风,闻着海腥,我们就这样无言地走了好一会。
“我承认在喜欢你这件事上,我对付不了我自己。”她捡起脚边一只漂亮的海螺,弹去上面的细沙,放在耳边听海的呜鸣。她的声音很细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那种感觉只留在了过去的黑暗中,阿城——”她在叫我,她叫我看着她的眼睛讲话。
“嗯,我在听着呢!”我抬起头,我看清了,她的眼眸璀璨如星。
“当我揭去眼罩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知道为什么我又闭上了眼吗?”
“不知道!”
“梦,醒了……阿城——”
“青云,别再说了。”我制止她:“我都明白了!”
“你想知道老太太的鸡心盒里珍藏的是谁的照片吗?”
我没有说话,系紧了衣服上端的钮扣。起风了,凉!
“一个美国黑人,她至今还在爱着的初恋情人——不是她老伴。”
早在我的预料之中,“那她老伴死后这么多年她为什么一直不去找他?”
“老太太说是因为他老伴死在她怀里的时候说了一句话,所以她才决定埋藏并割断心底那份爱,一生一世,永远不变!”
“我可以知道说的是什么吗?”
“‘亲爱的,我要去天堂爱你了。’”青云已经沉浸在老太太孤独的幸福中了,她闭着眼梳理着秀发大口吞吐着迎面扑来的海风嘴角微微翘起,甜笑。
“女人的爱真长!”我禁不住感叹起来。
“阿城,如果刚才你想看我的鸡心盒,我不会反对。”
“不,青云,我不会看的,如果你真想告诉我也请你别说,这是你的秘密,外人都知道了就不叫秘密了。”我惯性地伸出了手去牵她:“回去吧!”一阵海风吹来,我嘿嘿一笑,赶紧又将手缩进了口袋——她现在已经不再需要了。
“真希望早点见到淑华,那样我就可以当面祝福你们了。”她跟紧两步与我并肩往回走。
“谢谢你!”
“淑华是个好女孩,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我知道,我既然接受了与她的婚姻也必然会承诺责任和忠诚。”
“我也想结婚了!”
“阿航是个好男人,你们也会很幸福的。”我极力地说的很轻松,可是我内心深处一种无法言状的失落和伤感正悄悄流淌且时而汹涌澎湃。男人难道都是这样吗?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不想再回答自己了。
青云说她其实很想去纽约看看自由女神去旧金山逛逛唐人街,如果有可能还想拐道去伦敦看看大笨钟去巴黎看看艾菲尔铁塔还有曼谷的泰姬陵,“想看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好在现在年轻,机会有的是,现在我最想的是早一点见到段左航,我知道他年轻有为,可是,他真有你们所说的那么相貌堂堂吗?”
“是的!”我肯定地告诉她:“阿航的外表跟他的内心一样完美无瑕。最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收拾。去临镇那家日本人开的银座商城给抗天买完礼物后我们就回了各自的房间。这——是我们在美国呆的最后一个晚个。
这个晚上,我房内的灯亮了一夜,电视也开了一夜。我失眠了。烟抽得我嗓子发疼。“我们还是朋友吗?”这个问题青云问过我,我回答“是”。我也问过她,她也是一样的回答。
“是朋友,在这以后有限的生命里,我们都是朋友。”这是阿航说的。
我不知道朋友的概念是什么,也不知道朋友这个范围是否可以无限扩展或是无限收缩,我只知道,既然是朋友就要无拘无束地相处就要有始有终地共事就要苦乐甘甜一同分享,可是现在我跟青云,人在咫尺心却早已相距万里,唉!我唯有祝福!
4月29日,当我们回到石家庄的时候,这个城市早已从睡梦中醒来了。汪律师带着抗天接走了青云。来接我的是和涛。和涛说淑华陪伯母在他妈妈那儿做护理,因为中午要去参加市政府在河北剧场召开的一个什么会议。
“回哪儿?”和涛问我。
“卓达。”
“城哥,恭喜你了!”
“恭喜我?喜从何来?”
“嗯——”和涛卖起了关子:“还是让淑华告诉你吧!哦,对了,梅总让我告诉你回去休息一会儿,11:40准时赶到河北剧场。”
“知道什么事吗?”
“不知道。”
我发现和涛一直在偷乐。这小子,乐什么呢?我打了个哈欠,没去追问。困了,全身发酸,头有点胀,真的累了,我想睡觉。
回到卓达洗了个澡,我就躺在了软绵绵的床上。一伸手,碰到了墙角一团硬梆梆的东西。揭开床单一看,是一个精巧的红木小盒子,已被人开启过,没上锁。什么东西?我搜索着大脑里近几年的记忆,这东西好像从来没见过,谁的?哦——哦!我记起来了,在去美国之前的那个中午就在星缘的楼下,汪律师递给淑华的,然后汪律师对着淑华耳语了几句,见我走过来,淑华就急忙走开了。对!我当时只看到一团红,就是这东西,可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呢?
犹豫再三,我还是打开了木盒子。很显然,盒子是专门订做的,里面被从对角的两条连线用S型分割成四个方格,每个方格各用一种颜色漆成,分别是天蓝、菊黄、淡紫、粉红,方格内放满了折叠好的东西,是文件,我拿起天蓝色方格内的一张纸坦开,看。是一张遗嘱,上面写着:“银河传媒梅香海女士现将属下所有财产平均分为三份,一份赠予任淑华,一份赠予夜倾城,还有一份归属梅香海,每人所得的财产清单分别置于其余三个方格内。上述三人自该遗嘱签字之日起有权随时取走、调用各人财产,此证!”我接着往下看,在遗嘱的后面有伯母的签名、手印,还有永和律师楼的公章及市公证处的大印。我一下子惊呆了!
伯母为什么要立下遗嘱?我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她病已根除身强体壮事业如日中天钞票滚滚而来,这么好的时机这么多年来拼搏的心血就要这样拱手送人,送给我一个外人送给涉世不深的淑华,她放心吗?她甘心吗?
伯母一定是心甘情愿的,一定没有人逼她。其实,又有谁能逼得了她呢?可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呀?盖好盒子,放回原处,我想起了一年前的一位顾客。那是个礼拜天,只有我一人在星缘值班,来人要求我给她设计的就是这样一个盒子——方形、S线分割。当我把效果图三下五除二做好用3D演示给她看时,她很满意并当场扔下了二千元钱。如果不是今天见到这盒子,这件事我早忘了。难道那顾客是伯母派来的吗?
我点了根烟,噙在嘴边,顿时没有了睡意。如果这盒子真是按我设计的图纸定制而成,那它应该有三层。我将刚燃着的烟掐灭又重新掂出红木盒。打开后,我粗略用眼计算了一下,若按外形的深度来看应该不至有一层。我伸出右手,在四个方格内靠近S线的地方各插进一根指头,轻轻往上一提,呵!下面真的还有一层。定睛一看,我就再也笑不出来了。怎么又是她!
是虞立华的照片,一张李叔搂着虞立华正在微笑的黑白照片。李叔年轻的时候真英俊,虞立华也确实漂亮,照片上,虞立华穿着花格棉布厚衫摸着垂在左胸的一条粗黑麻花辨歪靠在一身中山装的李叔右肩上,他们笑的真甜蜜!在照片的上方写着一行小字,“十冬腊月来,三九梅花开,1965年10月1日李成山虞立华新婚留影”。
看来,虞立华就是别人所说的腊梅,是李叔的老婆,他们是夫妻,这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可是,他俩的照片怎么会放在这盒子里面呢?难道伯母用这种方式来保存照片仅仅是为了纪念早已死去的虞立华吗?事情就这么简单?我不由自主地按起第二层的弹簧,这也是我当初巧妙设计的一个开关。
这个盒子果真是我一年作的杰作。第三层是要用六位密码才能打开的,这下,我为难住了自己。
醒来的时候,天早就黑了下来,淑华刚好推门进来。
“大作家,吵醒你了吧?”淑华晃着手里的奖杯走到床前
“几点了?”我揉揉朦胧的睡眼坐了起来。看看挂钟,晚上8:40了:“怎么不叫我?”我接过她递过来的奖怀看。
“本来是想打电话给你的,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打。”淑华伸着懒腰重重躺在了床上:“每年五一前都要搞这样的表彰活动,走走形式而已,没多大意思,那是发给你的证书,我代领了。”
原来是我的小说《原罪》荣登销量排行榜第二名。噢——难怪和涛说要恭喜我。之前我就有预感。《原罪》自发行之日起销量一至不错,已经再版了三次,售出共计四十几万册,喜红了眼的出版社、印刷厂早前就给我打过电话,“像夜先生这么受欢迎的书近些年真是少见!”
唉!我这全拖了李叔的鸿福!
“谁排在第一位?”
“段左航。”
是吗?真该恭喜他。我拿起电话就要打过去,淑华一把给按了住:“睡了一天也不饿?起床!”她猛地掀翻我抱紧在怀里的被子:“你——”
洗完澡没穿衣服我就睡下了,她这一掀,我自然是赤条条光溜溜地露在了她眼前,尤其是那里,停工了一月沉睡了一天早已是充血勃Q精神抖擞,我四脚朝天看着她,大笑。
淑华的脸腾地羞得痛红,迅速扯过被子盖住了我的下身:“我打了包回来,是你最喜欢吃的煎牛排,还热着呢。”
“老婆,我现在全身冒火,不能再加‘热’了。”我抱住她,吻她的唇舔她的脸亲她的耳根扯她的礼服:“宝贝,你才是我眼中最好的牛排……”
做人不容易,做人真辛苦,做个男人上了床还要满头大汗勇挑重担,的确伟大!云雨过后我斟酌再三,我觉得对于男女交欢一事用“Z爱”俩字来代替实属不妥。Z爱Z爱这不是做作业的做吗?做作业就是写作业,那Z爱岂不是写爱?怎么会叫写爱呢?多平淡的组词!完全诬蔑了人类这项传承文明的伟大造人工程。想来想去,还是用造爱比较合适。造,制造的造,发明创造的造,造出了有生命的精灵为了美好未来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那种与时俱进开拓进取的先驱精神。前有盘古造了天女娲造了人,上帝造了亚当造了夏娃之后不甘心人们就此享乐所以又制造了灾难和痛苦,因此几千年来人们一直生活得水深火热,火山要随时爆发战争要撕意残杀丑恶要轮回上演贫富要急剧拉大,如此种种变迁,每隔几年几十年几百年就会真实再现,看多了,人类慢慢变得聪明了四肢发达了,也开朗了,既然人生百年终有一死,无论何种变故对于无尽的流年都是弹指可挥忽略不计的,还计较什么呢争论什么呢?快乐是一天不快乐也是一天,痛苦是人自找的快乐是人创造的,既然天父不开明那我们就自娱自乐吧!于是,男女就有了交欢的乐趣,百做不厌千年不断,还要变着花样求新鲜找刺激玩心跳比邪乎,请问世间除此之外还有哪项运动能让人类全体出动前赴后继日夜兼程如此热衷?没有了,只有造爱!呵呵……
这一晚,我们创下了历年来的最高,六次!
淑华擦干顺着我脊梁骨流下的冷汗后去厨房热饭菜,她叮嘱我赶快穿衣服到客厅。我累得连睁眼的力气都省下来呼吸了,哪有时间理会这人间烟火,看看表,凌晨七点钟。早着呢!我迷迷糊糊又进入了梦乡。
“阿城,阿城——”淑华在叫我:“快吃点东西吧。”她把牛排端到了床上:“你怎么了?”
“没事。”我坐起来接过餐盘,夹起一块牛排停在了嘴边。
“怎么了?”见我一脸饿相却不入口,淑华很疑惑:“不好吃?”
“刚做了个梦。”
“恶梦?”
“不是,挺奇怪一个梦,你这一打岔我现在又想不起来了,算了,不说这个。”我嚼着喷香的牛排问她:“星缘放假,起这么早干嘛?”
“你怎么不问问为什么我妈一定要你们五一前从美国赶回来?”
“你说——”
“给我们补办婚礼呀!”她抽出床头的纸巾擦我嘴角渗出的油:“我妈一提这事我就同意了,也没跟你商量,没意见吧?”
“没有。”太腻,我喝水漱口:“什么时候都一样。”
“不一样,明天段左航和青云跟我们一起举行。”
“是吗?没听青云说他们要结婚呀?”
“是定婚。”淑华告诉我段左航和青云早就商量好了无论手术成功与否五一都要举行订婚仪式,到昨晚为至,婚庆公司和南洋宾馆把一切都筹备好了,伯父伯母约好了今天让阿航青云还有我们俩夫妻一起去晏会场,看看还有没有不妥的地方,因为明儿来的人物大多是商界、政界的朋友,所以不能出一点差错。
我跟淑华坦白,我真的很累还想再睡会儿,我告诉她一切只要伯父伯母同意,只要阿航青云他们没意见,“只要你觉得好就行,你的眼光还会有错?”
唉!女人真经不起两句好话。淑华乐得差没把我脸皮给亲下来,她提起小坤包再三叮嘱我不能睡的太久,一定要在中午赶到青园街吃饭,“哦,对了,咱们回河南结婚让青云那么破费,明儿得把这人情给还上,你起来后去商场里逛逛给他们买点小礼物。”
打发走淑华,我立即起了床。刚才说很累实属推托之词,我还是少跟青云接触为好,我天生不会演戏,纵然阿航的胸怀再宽广,纵然淑华的度量用海量,可是我和青云在四目相对那一刻,无论我们的表情怎样的平淡,也是无法回避众人的面面相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自找没趣呢?
从秋生那儿拿了手机,去那家饰品店给阿航买了条领带给青云买了只银簪后,看看时间尚早,离中午还有一段距离,我戴上墨镜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放假了,到处是人流,熙熙攘攘的。置身于这喧嚣的市井之中,驻足于北国商城门口,我发现自己真是孤单的可怜,唉!
想找个人聊聊。谁都行。聊天聊地聊女人总之聊什么都可以。可是秋生不在店里,那家饰品店也只有三个服务员在值班,认识的朋友都在忙,那就找个陌生人吧!我推开了红绿蓝咖啡店的玻璃门。
服务生用谦意的笑脸告诉我已经没有了空位,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坐在吧台边等着。
介意!我怎么会不介意呢!我摘掉墨镜,看着满屋子低头私语的顾客,哪一个也没有即将埋单走人的迹像,要我等到猴年马月?还是走吧!
“夜先生,请等一等。”服务生小跑着从后面追了上来。
“什么事?”
“那边有位女士。”服务生指着坐在咖啡厅一角塑料榕树旁正朝我招手的女孩说:“她说是你朋友,请你过去坐。”
认错人了吧?我好像不认识她。我嘀咕着走了过去:“小姐,我可以坐这儿吗?”
“真不认识我了?”她挑起画得很细的眉毛直勾勾地瞪着我。
“不认识!”我端详了好一会:“挺面熟,可我还是想不起来。”我抱谦地笑着招手叫来了服务生:“爱尔兰,双倍浓缩,不加糖。”
“我是小涵啊!”她生气了。
小涵!这是小涵吗?小涵有这么成熟这么漂亮这么端庄这么优雅?怎么会?说什么我也无法把眼前这位仪态万庄的小妇人和清新雅致的小涵姑娘给重叠在脑海里。
可能她认识我,也认识小涵,也许是她从哪个八卦那里听得了我和小涵的点点滴滴而后没话找话说吧!唉!没法,太有魅力的男人绝对不能空虚,否则总走桃花运。我暗自思量着并在心底里嘻笑。
“我真是小涵。”她嘟起了红嘴唇:“本来我不想说的,我只是去蓝鹤美容院做了一下眼睛垫高了鼻梁漂红了嘴唇而已……”
什么什么什么?小涵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错吧?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浑身的血“嗖嗖嗖”往头上窜,我的眼珠瞪得快要爆了出来。我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的鼻梁,目不转睛至到两眼发酸,流出了痛楚的泪。是小涵,真是小涵!蓝阿姨这一刀下去,小涵真变成了美天鹅。变了,变成另外一个人了,那……我飞奔出红绿蓝,拦下辆出租车直达和涛的住所。
和涛一个人在卧室上网。见我魂不守舍地站在门口,真把他给吓了一跳。他小心翼翼地招呼我坐下,给我倒水,他陪着笑脸问我到底怎么了。
我不能说我不敢说我不愿说。我说和涛,哥们儿今儿求你件事,事关一桩埋藏了三十年的恩怨事关我一生的幸福事关我们全家以后几十年的安定,我一时也跟你说不清,现在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行,“可以吗?”我乞求着不知所措的和涛,两眼滴血。
在我的恳求下,和涛敲击键盘很快进入了蓝阿姨的顾客电子档案管理中心。我让和涛先去客厅等我一会儿。我关紧了卧室的门,坐在了电脑旁。
检索,检索,一次,二次,三次……
我实在不愿意输入“虞立华”这三个字,我实在不愿意眼前这显示器上出现伯母手术前后的对比照片,我实在不愿意相信这就是我预料中的实事……可现在,现实容不得我欺骗自己。随着伯母那霸气的招牌笑脸的出现,我的心早已狂跳,我浑身大汗淋漓仿佛灵魂出窍一般。天哪!我该怎么办?
关掉电脑,清除了操作记录,我打了房门,踉踉跄跄往外走。
“城哥,你怎么了?”和涛给吓坏了,他带着哭腔:“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我软绵绵地告诉他我没事。我告诉和涛我只是太困了,我要回去睡觉。
这一夜,我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火红的金鱼,漂浮在池塘水面上游走在荷叶之间摇着尾巴吐着泡泡自由自在地等着主人抛下的美食,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来,起风了,天忽地阴了下来,刮来了清新的空气,我鼓着腮换着气,我张开口戏弄着落下的小雨滴,雨点越来越大,大,很大,馅饼那么大,砸得我浑身发紫,我来不及闭嘴逃走口中己被塞得满满的,我咀嚼了一下品味了一下,哦,真是馅饼,我拼了命的咽进了肚里,随之而来是一阵痛,切腹之痛,眨眼间我就看见了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躯体往上飘,往上飘,回头一看,水面上漂浮着一层馅饼,黑黑的,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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