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里是刺骨的寒冷,此时的唐易就蹲在墙边,脸深深的埋进交叠在一起的胳膊里,因为这样的动作才能让他感觉更暖和一点,已经被冻得有些僵硬的身体让他觉得自己的血液似乎都要因为结成了冰而无法流动了,等到听见叶岑叫自己的声音他才抬起头看了看迟了这么久才出现的叶岑。
叶岑觉得要是以往的唐易,十分钟之内没有等到自己大概就回家了,所以他放学之后他才跟着突然出现的叶妈妈走了,这样的天气叶岑难以想象这一个多小时唐易是如何熬过来的,而此刻能使得热水都瞬间冻结成冰的温度却远不及唐易眼里的温度那样让人心生寒意,叶岑感觉此时唐易看着自己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或者连个陌生人都不如,唐易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自嘲的笑声然后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叶岑愣在原地,不知道也不敢去接近这样让他觉得难以靠近的唐易。
唐易是个什么话都藏在心里的人,所以以往就算叶岑踩到了唐易的逆鳞也会因为他本身是个粗线条的人根本反应不过来,而这次,即使唐易什么都不说,叶岑也知道唐易有多生气。叶岑觉得如果两个人在回家的路上相遇一定会特别尴尬,尤其是冷着脸的唐易,那种对待生人的冷待态度总让叶岑觉得有些难受,索姓不回家了又回到了叶妈妈所在的地方,所以他也就不会知道,那天一个人走回家的唐易看见家门依然锁着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多落寞。
而两个小时之前回到家的唐易面对紧闭的大门脸上的表情也不比此时好多少。唐易确实如同叶岑所想的那样,等了一会等不到他就回家了,而回到家的唐易却只能站在寒风中看着其他人家灯火通明,自己家却是一片漆黑。没有人在的,也不可能会有人在的,叶岑家昨晚都没在家所以并不知道唐易家的情况,昨晚唐易的父母大吵了一架,但是两个人当中,没有一个人因为担心唐易而叮嘱他记得带钥匙,甚至没有一个人记起唐易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饭。
唐易不知道自己站在门外等了多久,还是没有人回来,仿佛都不记得有他这么一个人存在,感觉自己体内的温度渐渐流失,腿脚冻得有些疼了,但是更疼的地方却在心里最深的地方,没有人来替他抚平伤口,而他连自己舔舐伤口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用手捂住自己的脸试图让冻僵的脸庞缓和一下,却只能摸到一片湿湿的痕迹。
在那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唐易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最后无处可去才又回到了和叶岑约好的地方,所以看见叶岑比约好的时间迟了一个多小时才出现时的唐易,只觉得傻站在冰天雪地里的自己是个傻逼,此时的天气再冷,也没有他的心冷。
等唐妈妈回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了,唐易看到她什么都没有带回来,只有一份证书。他们连离婚都没有问过他一句话,唐易觉得自己像一个多余的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从父母第一次开始大吵甚至打伤对方开始吧,或者从因为家里整晚的争吵还得自己无法安眠的时候开始吧,再或者,看到一起回家的叶岑连门都不用敲,听到脚步声就会迎上来的叶妈妈开始吧。
等到第二天叶岑准备上学的时候,院子里并没有唐易等待的身影,去唐易家,唐妈妈惊讶的告诉他对方早就出门了,还以为两个人一起走的。
到了学校里唐易依然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认真的听课,下课偶尔和同学谈笑疯闹,但是叶岑知道唐易在跟自己闹别扭,两个人迎面相遇的时候,对方连看都懒得看自己一眼。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叶岑想和唐易解释,但是连靠近对方的勇气也没有,他怕唐易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自己,唐易在无形用一层保护罩罩住了自己而他自己却浑然不知,只当叶岑这几天没和自己说话是觉得没了他这个朋友也不算什么,反正自己在哪都多余。
等到叶岑终于鼓起勇气想跟唐易解释那天为什么让他等那么久时,唐易因为发高烧请假呆在了家里,那时候的唐易已经连续高烧很多天了,而唐妈妈直到唐易已经高烧到带到医院把医生都吓了一跳时才发现自己的儿子生了病。唐易烧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在家养病的几天过的都是昏天暗地的日子全然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等到病好准备上学走出家门的时候才发现对门冷清的很,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推开门里面已经是空无一物了。那时候唐易才知道原来叶岑之所以迟到那么久,大概是跟着叶妈妈去看新房子了,小院里的人得到通知这里将被拆掉然后盖楼也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可是他居然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说。
唐易自嘲的笑笑,唐易父母的事情让他知道,爱情不靠谱,亲情也不靠谱,而此时他觉得,友情同样的不靠谱。关上叶岑家大门的同时,唐易把能进入他心里的那扇门也关掉了。
第十七章 阿土伯你又淘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睡觉啦晚安
中考结束之后,唐妈妈也带着唐易搬离了小院,那里即将被拆掉了。唐易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最后看了一眼从出生一直住到现在的小院,已经搬得差不多的小院给人一种人去楼空的萧瑟感,墙上唐易和叶岑小时候画的涂鸦经过风吹日晒已经有些看不清了,地上似乎还留着昔日一起做游戏时画的格子,小院中间的大树上还刻着用来记录唐易和叶岑身高变化的痕迹,而此时最上面那道也不过到唐易的肩膀罢了。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将变成回忆了,唐易仔仔细细的把小院每一处都看了一遍,希望能够将小院永远的刻在自己的记忆深处。
故事到这里也许可以结束了,唐易也觉得和叶岑这段孽缘到这应该没什么下文了,但是当他从教务处那里把他们班的校牌取回来推开教室门看见坐在第一排桌子上的叶岑挂着有些欠揍的笑容时,这个念头彻底被推翻了。
唐易决定无视那个笑的跟傻逼一样的叶岑,径直走到最边上一排开始给每个座位的同学发校牌,叶岑也不动声色的一直坐在桌子上悠闲的晃着腿,等到唐易发到他那个位置的时候,就见叶岑单手撑着桌子长腿交叠整个人有些惬意的往后微仰,另外一只手抓住了本来想放下校牌就离自己远一点的唐易,有些无辜的说道:
“唐易,你还生气呢?”
唐易只是笑笑没回答,直接把手里的校牌上的别针戳在了叶岑的手背上,力气大到让叶岑当场就啊的一声喊了出来,随后唐易也露出了一个无辜的表情回答道:
“请问你是哪位?”
唐易装的还真像那么回事,要不是叶岑从小没少看过唐易嫌弃人的表情,他还真以为唐易之前发烧把脑子烧坏了上演失忆的桥段呢,不过叶岑从小跟唐易一起长大,脸皮厚度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所以当唐易第二天检查仪表的时候就看见叶岑坐在椅子上一副贵族大少爷的架势,校服里面的格子衬衫还故意解开几个扣子露出诱人的锁骨,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并不存在的泪痣用自认为十分姓感的语调说道:
“要是本大爷以身相许的话,你就会原谅我了吧,啊恩?”
唐易嘴角抽搐了一下在心里吐槽这他妈哪来的阿土伯,叶岑这个傻逼最近是不是又看什么奇怪的小说了,随后冷笑一声在记事本上仪表不合格一栏上记下了叶岑的名字。
后来叶岑不可避免的作为开学第二天首位仪表不合格的学生去了趟办公室,结果当然是被班主任狠狠训了一顿。
被唐易坑了几次之后叶岑更不死心了,以“要跟班长大人学习校规校级”的借口找班主任把座位调到了唐易前面,叶岑本来就有上课回头说话的习惯,等到调到唐易前面更是变本加厉,以至于唐易每天上课看到最多的不是叶岑的后脑勺而是那张欠扁的脸,有时候唐易都怀疑自己的脸是不是被叶岑当成黑板了。但是这对于身经百战的唐易已经不算什么了,叶岑回头说话,唐易就隔着他的脸抄着黑板上的知识点,仿佛叶岑的脸只是块玻璃,直到有一天上语文课坐在前面的叶岑突然回头说道:
“听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一次擦肩而过,我估计前世咱俩也是前后座不然今生哪来的缘分,我最近算了一下,我再回眸几次我们下辈子还得擦肩……”
话还没说完就见唐易把手里的笔往桌上一放,硬是把叶岑的脑袋给扳了回去:
“从现在起你回一次头我就揍你一次。”
“……”
第十八章 你唱歌爱跑调是真是假,说清楚讲明白不许装傻。
作者有话要说: qwq下雨啦 开心
开学没几天就是新生汇演,讲台上新选的文艺委员正在问有没有同学想自荐当合唱里的领唱,讲台下叶岑正得意洋洋的跟唐易分享他搬家之后去了另外一个学校在学校里有多受欢迎,一直沉默写着作业的唐易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喋喋不休的叶岑然后跟文艺委员说道:
“叶岑说他想领唱。”
话音一落全班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们俩这,叶岑正讲到开心事儿忍不住咧开的嘴还没来得及合上就变成了一个大大的o型。
学校规定合唱的曲目必须是经典曲目不能是流行歌曲也不能跟情啊爱啊啥的有关,所以唐易他们班自然也选了一首俗气的不得了的歌,基本上属于家喻户晓耳熟能详姥姥姥爷辈的那种,所以也没怎么单独教直接就进行合唱训练了,没想到叶岑一开口就把歌带到了另外一首歌里,其他人刚开始还以为是因为歌太老了自己记错了,结果互相看着对方的表情才确定了问题出现在领唱身上。
叶岑倒是像啥也不知道似的感情饱满的唱完了自己的部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其他人都憋红了脸,不知道谁第一个开始笑的,大家都开始笑了起来,连唐易这种不苟言笑的人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合唱十遍叶岑能把一首歌唱出十首歌的调,最后合唱训练也只好不了了之的结束,就这么持续了几天,终于有一天唐易被叶岑的歌声逼的快要发疯了,星期六说什么也拉着叶岑去了KTV让他把歌好好练练,叶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丢脸的,星期六按照约好的准时出现在KTV门口。
唐易一狠心在歌单里点了十遍合唱要唱的歌,有一种不让叶岑今天把调找到誓不罢休的气势。结果叶岑唱到第三遍唐易就受不了了,捂着耳朵借口要去上厕所赶快出去避了一会,等到回来的时候歌单上的歌已经换成了《红玫瑰》,叶岑正唱到“说来实在嘲讽,我不太懂,偏渴望你懂”看见唐易进来,倒是分外惬意的跟他打了个招呼,唐易只觉得他的表情让他很想揍他,但是等他仔细听的时候,发现叶岑没有五音不全的毛病,句句在调,而且音色也不错,总之跟之前合唱训练的时候的感觉完全不同,几乎是几步走到叶岑面前把他手里的麦克风夺过来:
“你根本不是五音不全?”
叶岑坐在KTV中间的茶几上,双手撑在上面微抬头略带得意的看着唐易: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也太不关注我了吧,幼儿园的时候我唱的各种电视剧的主题曲就有一群大妈给我鼓掌了。”
叶岑这么一说唐易就想起小时候幼儿园叶岑有时候站在桌子上唱《小冤家》的场景了,忍不住有些恶寒。
“那你骗我们干嘛?”
叶岑倒是没急着回答问题,而是又点了几首歌然后拿了另外一只麦克风,眼睛一直盯着KTV的屏幕但是却认真的回答道:
“还不是为了逗你开心,谁让你每天看见我都跟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这话说完,唐易语塞了。
唐易自认为自己也不是小气到因为半年前那件事而记恨到现在的人,只不过这半年来经历的变故让他心态变了而已,以前是外冷内热,而现在的他,也只能做到外冷内温了。长久以来的情感压抑已经让他不知道如何去跟别人倾诉,现在甚至连信任别人都做不到了,这样还能做朋友吗,唐易在心里自嘲的笑笑,还真的跟那句歌词唱的一样。
我不太懂,偏渴望你懂。
第十九章 你吃粪儿我吃啥,一不小心全吐啦。
那阵子高中还很流行网球王子,唐易他们年级就自己组织了个什么网球部玩,其实跟现在的cosplay差不多,只不过大部分都是语言上的,所以经常能在学校附近的网球场上听见各种网球王子里的台词,要说最热衷的当然还属叶岑,也不知道从哪弄了根白色的辫子绑在了自己的头发上,一句话一个噗哩的在部员里得意洋洋的说些什么。
当然结果自然是被唐易在训练单上又加了一倍的训练量。本来唐易是不想参与这事儿的,因为这总让他觉得和幼儿园叶岑那傻逼行为没啥不一样,但是用大家的话说,除了你谁管得住这帮熊孩子啊,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下来。不过拿着训练单带着和善微笑的在上面加了一倍训练量的唐易还真挺像某位部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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