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的大学生同志小说《兄弟之上》 - 第25页

☆、二三:各自的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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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盛夏午后,每回在水房里冲完澡,何飞并不像别人那样在水房里就擦干身体换上内裤,或是捂着裆部跑到宿舍后马上背对项磊,而是大大方方走进宿舍,毫不遮掩地再项磊面前擦拭自己的身体,有时候,还会一边摆弄□,一边吟诵当时比较流行的一段俏皮话:怪哉怪哉,蛋蛋没有晒过,倒是黑的,□没有烫过,倒是卷的。

何飞知道,这时候,项磊的目光一定是刻意瞥向别处的。

何飞总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出于一份挑衅的心情,至于挑衅什么,何飞自己也说不清楚。现在想想,何飞自己都觉得奇怪,当初对一个出柜的同性恋完全暴露自己的身体都不曾尴尬,被项磊发现自己就是许梦虎之后,衣帽齐整地看见项磊时都会不由自主地尴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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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后,何飞习惯性地回到宿舍里,顺势躺在刘冲的铺上抽烟。项磊推门进来的时候,何飞竟然无意识地坐起了身子。

他们打算去踢球,刘冲一边换鞋一边催促何飞,何飞看了看项磊,发现项磊似乎没有出门的打算,便对刘冲说自己有点累,不去了。

这时候,何飞发现项磊似乎和自己一样尴尬。

刘冲他们出门后,项磊从自己的抽屉里拿了些东西,匆匆塞进书包里,转身也要出门。项磊抓到门把手的时候,何飞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诶”了一声,项磊停了停,半转身体对他说:“你等等,我很快回来。”之后便带上门出去了。

何飞想,这家伙没准儿是去取钱了。

果不其然,十多分钟后回来,项磊拿着一叠钞票递到了何飞面前。何飞忽然心生失落,转脸面对墙壁,一句话也不想说。

“谢谢你,我现在能应付了。”何飞听到项磊说。

无论如何,何飞都不想在今天接过这钱,好像这样一来就跟边儿上这个家伙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似的。何飞开始飞快地转动大脑,想着应该怎样来说服他。——何飞知道自己必须要用“说服”这个词,以前觉得项磊没什么原则好像不够确切,这小子最会死轴儿了。

“你先拿着吧。”何飞面朝墙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里充斥着不耐烦的语气。

“我用不着了啊!”项磊说。

“别啰嗦了!你先帮我放着,我用的话自然找你要!”

项磊不再说别的,而是干脆把钱放到了何飞身边的铺上。

这时候,何飞感觉两人距离好远,自己正要靠上前去,对方却来了个背转身。

“两千,你数数。”项磊说。

何飞觉得这分明是羞辱,两个大老爷们儿推让一叠钱本来就够矫情的了,这人还让何飞数数。

何飞想,他明显是在表达他并不接受自己,只是不确定这表达是真是假。

“你不是一直希望见面吗?现在见到了……”何飞忽然说。

“嗯……很意外。”他回说。

“你这算是跟我怄气呢?”

“没有啊。”他一脸无辜。

何飞很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这样平静的?

“我哪天生日你知道吧?到时候你可以拿这钱买礼物给我,只是别今天给我就成。”

“为什么?”

“哎呀我操!不为什么!你丫真是啰嗦!”何飞急了。

“我看是你较真儿。”他忽然扬起了嘴角。

“行行行!我他妈的较真儿,总之你丫快别跟我这儿犯轴儿了!”

“嗯……到时候,我可着两千块钱买份礼物给你?”

“随便你!”

“你还是说好买什么吧,别到时候花得冤枉。”

“说了随便你!”

何飞真有些范迷糊了。何飞判断不清楚,在项磊见到许梦虎之后,他和何飞之间的距离到底是远了还是近了,是好了还是坏了,是真实还是虚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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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班长那里听说项磊没有悬念地通过了英语四级考试之后,何飞那神情,就跟自己中了头彩似的。学校规定,过了英语四级才有资格选修日语课,于是,当很多人还在吭吭哧哧背英语单词的时候,项磊开始钻研日语语法。

何飞常常问项磊,某句话用日语怎么讲,项磊刚上两节课,自然说不成句,索性对何飞说,不如你自己去听课。何飞欣然前往。

选修日语课的人只有二十来个,两节课后,那个大大咧咧的矮个子日语老师基本上就能把名单和面孔认全了,所以她一眼就发现何飞没听课证,却也并不直接揭穿,而是让何飞站起来朗诵一段课文。何飞当时就傻了,端着项磊的课本戳在座位儿上,不停抓着脑袋,半个音节也没发出来。

“是来蹭课的吧?”日语老师略带笑意,又佯装愠怒地问道。

“是是是,第一次来。我这兄弟天天跟我念叨,说您讲课风格绝妙,我实在想见识见识,就来蹭课听了。”何飞看到这老师还算不难应付的脸色,趁机恭维起来。

“看在项磊同学的面儿上,我倒不妨做个顺水人情,但要记住,下回再来我还要你读课文,再这样几杆子打不出个屁来,我可就赶人了。”日语老师笑道。

看来,要和项磊在一起待着,还得付出学鸟语的代价。

这日语老师挺愤青的,一边讲日语语法和日本岛风情,一边痛批那是一个狭隘的民族,这一点似乎应了项磊的胃口,何飞看到项磊常常听得入神,顿时觉得自己坐在项磊身边显得多余了。

恰逢“罗刚事件”,项磊在校园BBS发了一篇关于日本民族狭隘论的帖子,众人疯狂跟帖,有人喊“打倒日本军国主义”,有人喊“抵制日货”,校园BBS上由来已久的民间仇日情绪随之掀起了小□。总版主发起了一次聚会,何飞本来没打算去,见项磊去了,刘冲又不断怂恿,便也跟着凑热闹去了。在何飞看来,这更像是一次小规模的非法集会。聚会从播放电台主播罗刚痛骂日本鬼子的录音开始,录音没放完,周围已经骂声四起。看到“抵制日货”和“强烈抗议以美国为首的北约组织粗□涉伊拉克内政”的条幅,何飞真有点哭笑不得。只是,周围全是表情肃穆的校友,何飞不想充当异端份子。

聚会结束后,天色尚早,刘冲赶去兄弟院校接女友回来,何飞问项磊去哪,项磊说回家,何飞问可不可以去参观参观,项磊愣了片刻,随即面无表情地说了声“好”。

何飞宁愿相信,当时的项磊依旧处于愤青状态,一时不能回转情绪,而并不是像他脸上所表现的那样,不冷不热,不咸不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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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只有几张矮凳子,项磊指了指那张双人床让何飞坐,何飞却坐到了电视对面的书桌上。

何飞问:“不准备搬回宿舍了?”

项磊说:“再等两三个月吧。”

何飞又问:“等什么?”

项磊淡淡地苦笑一下,没有回答。

何飞接着问:“还……没好?”

项磊别过脸去:“现在还不知道,所以要等等看。”

何飞自知失言,这便噤了声,起身在电视架上翻起了碟片。

何飞把一张《夜奔》的碟片递给项磊,项磊接到碟片时有些不自然,但他还是打开了DVD,把碟片放了进去。

何飞坐回到书桌上,两手撑在桌面。

项磊坐在床沿上,身体在何飞的左前方,从这个角度望过去,何飞只能看到项磊的耳朵、腮帮子和后脑勺,而看不到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两个人几乎一句对白也没有了,安静地守着自己的小空间看着电影。

碟片封面上,黄磊拉着刘若英的手在树林间奔跑,简短的电影简介里,也没提到电影里有同志剧情,可何飞越往下看越觉着不对,当看到林冲抓住少东的手时,何飞有些不自在,偷偷看了看项磊,这家伙好像一尊僵直的石像。

中途,何飞几度想借故离开。画面里出现两个男人交缠身体的情景时,何飞打算离开的话几乎就要冲口而出了,可是,他又不希望当时的安静最终是被自己给打破的。

且把这个故事看个完整。

一开始,明明觉得英儿更值得心疼。

少东听到几句熟悉的唱腔后飞奔至一家店铺,却黯然发现不过是店主在播放旧唱片而已,这时候何飞觉得,自己能够体会黄磊表达在荧幕上的那种失落。

少东落寞地回到家中,一边给自己灌酒一边啜泣,何飞看到那张扭曲的脸,心里也跟着有股锥痛的感觉。

电影结束后,何飞马上对项磊说: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项磊似乎并没有起身要送的意思。只是,当何飞走到门口时,身后的项磊忽然低声说:“许梦虎,要不……今晚你别走了。”

何飞转过身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笑了,想也没想就指着那张双人床说:“睡这张床?”

那一脸不可思议的笑,一定毫不客气地戳痛了项磊。何飞看到他的脸刷的一下红了,随即,再也应不出话来。

何飞想想,感觉自己怪残忍的。

对项磊来说,他无异于听到何飞说:“你这张床太脏了!”

“要不……”何飞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狡黠,“我们去紫轩?”

紫轩,学校东门正对面的一家宾馆,众所周知的学生情侣约炮圣地。

这下,换作是项磊一脸的不可思议了,他愕然望着何飞,仍旧无话。

何飞忽然留意到项磊的新发型和嘴唇上下毛茸茸的胡茬,不由又说:“项磊,你丫能不能别留小胡子了,改天我送你一个好点的剃须刀吧。”

“我有。”他说。

项磊脸上一半失落一半羞怯的神色,让何飞忍俊不禁。

“成。那我走了。”何飞说完,开门走了出去。

何飞心里有一种恶作剧的快感,不知不觉又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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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飞第二次跟着项磊去蹭日语课之前,特意念了几个小时的日语课文。课上,日语老师果然再次提出要何飞读课文。

“第三课,第二段。”日语老师说。

“啊?”何飞再次傻眼儿,“老师,我准备的是第一段……”

“嘿——你这摆明着是应付差事,我要赶人啦!”日语老师还是那种佯怒的表情。

“老师明鉴,我这准备一下午了,这不是来得晚吗?还没来得及补课呢!”

日语老师笑笑,且让何飞读第一段,最后总结道:“你这是北京日语,没听说日语还带儿化音的,课下恶补去,下次再听到北京日语,我可真要赶人啦!”

身边的项磊一边憋着笑一边嘀咕:“我都替你脸红了,你丫下回还是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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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看到何飞在玩网游,不由问他:“为什么不忙着聊天了?”

何飞回道:“不小心被那小子给发现了。”

“啊?那他……他对你表示什么想法了没?”表弟急切地问。

“爱上我了。”何飞一边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游戏场景,一边随意答道。

“我靠!那你打算和那人搞?”

“还没想好,不知道自己行不行。”何飞笑道。

比起之前那种一直不甘心的状态,何飞感觉现在的自己轻松了不少。何飞觉得许梦虎的身份被曝光之后,情况似乎反而好转起来。不过,何飞仍然相信,一旦项磊找到男朋友,他们此前的兄弟情谊定将沦为草芥。

无论如何,何飞并不想把自己推进一个纠结性取向的境地,无论发展到何种地步,何飞觉得自己都能够坦然接受,前提是,顺其自然。

何飞想,各种情谊应该都会有一种特定的关系与之自然对应,又何苦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做那么多的无用功挣扎其间呢?何飞对自己的坦然颇为满意,说起来,倒也算不上是一种成就,而像是与生俱来的其中一项本能罢了。

基于这种本能,何飞从来不怕被人出洋相。他帮项磊占座儿,和项磊一起去食堂,甚至从来没有刻意隐瞒过他曾单独去了项磊的小窝。大概是因为在项磊出柜后第一次有人这么坦然地和项磊交往,所以,一贯乐意于对星星点点的事件添油加醋的那些人,得见这种再也没有余地添加些什么的关系,反倒无言以对了。包括隔壁宿舍的家伙们,全都前所未有地默契起来,从不讨论何飞和项磊之间的关系,无论是当着何飞的面儿,还是在背地里。

原因无非有三:一是何飞为人仗义,在男生宿舍里人缘儿极好,大家都不忍对他说三道四;二是何飞脾气暴躁,谁也不想为这种无关自己的事而开罪他;三是何飞一直有女朋友,他们隔三差五就会同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因此,大家更愿意相信,何飞和项磊之间,不过是曾经几度出现裂痕的“战友”情谊重新修得圆满罢了。

135

何飞和项磊上完日语课,正打算一起去吃点东西,石卓来了电话,邀请项磊出去喝酒,项磊提议,不如去自己租住的房子里,自个儿张罗着做些饭菜,石卓很是赞同,项磊问他几个人,石卓说他和杨琳,还有陈韬光。

何飞自然也跟了去。路上,何飞接到了张雯雯的电话。

“回家了吗?”

“没呢。”

“和我一起去印务中心拿点东西吧,社团的印刷品,找不到人帮忙了。”

“我现在正和几个哥们儿忙点事儿,明天吧。”

“成。反正也不着急。”

“嗯,拜。”

何飞应了这么三两句就给挂断了,项磊不禁望过来一眼。

“张雯雯吧?”项磊问。

“耳朵挺好使。”

“怎么没叫她一起来呢?”项磊又问。

“丫的还挺操心……她们社团有事儿。”

何飞不想和项磊张雯雯两个人同时在一起,个中缘由,自己都说不清楚,也就无从解释。

项磊在楼下买了不少菜,何飞把买到的菜全部拎在手里,项磊付完帐后伸手去拿其中一袋的时候,被何飞轻巧地躲开了,好像在他身边的人不是项磊,而是张雯雯。

每个人都下了手,狭小的厨房里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当然,很快也一团糟。有人找菜刀,有人找锅铲,有人问项磊油盐酱醋何在,有人问项磊灶火怎么打不开。

何飞说他只会做煎鸡蛋。众人看到何飞倒在锅里的半壶油,惊呼那分明是炸鸡蛋,哪里又是煎鸡蛋。何飞倒觉得不错,一个鸡蛋下锅,能捞出大半碗来,特有成就感。

杨琳问何飞怎么没叫雯雯一起来,何飞随便回应说“没找到她”。何飞转身从油锅里捞出下一个鸡蛋的时候,正好面对满脸诧异的项磊。何飞一时间无暇顾及项磊的反应,只顾手忙脚乱地应付手边的烂摊子——油锅太热了,油烟腾腾地弥漫起来。

总算整好了几个小菜,每个人都喝了酒,不知道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反正,每个人都喝得蛮尽兴,很快就晕晕乎乎了。

那陈韬光每回喝点酒都会喋喋不休,他说这饭局有意义,感觉每个人之间都特近乎,他的舌头不怎么听从大脑的指挥,说出来的话本该很肉麻的,听起来却颇为滑稽。杨琳一直在咯咯地笑,何飞说兄弟行啦,心知肚明的话点到为止就得了。

菜盘子光了,项磊回到厨房,打算再张罗几个菜。

酒瓶子空了,石卓下楼买酒,杨琳也跟了去。

烟盒也空了,何飞下楼买烟。

何飞路过厨房的时候,看到项磊一边手生地切菜,一边自顾自地低头笑个不停。何飞想,丫的这会儿一定感觉到倍儿幸福吧。

这么一想,何飞也心生暖意,下楼的时候,情不自禁就吹起了口哨。

何飞回来时,看见那陈韬光暧昧地站在项磊身后。项磊左右忙活,那丫便跟着左右挪动,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项磊一边忙活一边仔细听他讲话,不时应和地笑笑。

这丫也是那种人?

那情景何飞只看一眼就不想再看下去了,他独自走进房间,内心充斥了莫名的烦躁。此前,何飞只是觉得自己和陈韬光这人无所共鸣罢了,从这一刻开始,何飞厌恶起这个人来。无论项磊把这人当做兄弟还是别的什么,何飞都觉得不爽。

项磊看到石卓拿了两瓶二锅头上来,不禁吓了一跳,杨琳紧随其后,对项磊说:“别管他,这丫疯了!附近买不到,愣是跑到了学校对面!”

何飞并不是那种惯于在酒场上争锋的人,但一时很想恶整陈韬光,于是接过石卓手里的酒,拍着陈韬光的肩膀说:“兄弟,咱哥俩儿正经八百地走它几个吧!”陈韬光倒是应承得爽快,不过大概真是醉了,神智不够清醒,所以给何飞捡了不少便宜,愣是把丫给灌得眼睛都睁不利索了。此时的何飞,其实差不多也醉了六七层。

石卓还是老样子,喝了不少酒还能保持清醒,他看到陈韬光的醉态,当即决定到此为止。何飞正在兴头,不依不饶,这时候项磊递来一个眼神,何飞也就没再坚持下去。

“看样子是回不去了,项磊,要不然让痞子在你这儿对付一晚上吧。”石卓说。

何飞当即去查看项磊的表情,发现项磊脸上露出了旁人不易察觉的为难,何飞满意极了。何飞知道项磊一定说不出拒绝的话,于是抢在项磊回应之前说:“等会儿我和项磊一起去送他,拖也能把丫的拖回学校去。”

“得了吧兄弟!我看你也差不多了,就别瞎折腾了。我说你们三个人也能凑合一晚上啊,你看项磊这床,着实够大了!”石卓笑着说。

何飞看到杨琳轻轻推了石卓一把,石卓扭头看看杨琳,正打算问出什么来。

“我没事儿。项磊,一会儿我们去送痞子陈。”何飞说。

“成。”项磊应着话,对何飞笑了笑。

他们真的是将陈韬光拖回学校的。前半段路上,陈韬光嘴里不停嘟哝着别人听不清楚的话,脚上还知道不时地迈出几步,后半段路上竟然着了,几乎打起酣来,两只脚软塌塌地蹭着地面,不拖着一定不动窝,不架着一定会堆在马路上。

何飞和项磊也不敢歇脚,怕停下以后就再也拖不动他了。终于将此人拖到宿舍床铺上时,何飞和项磊身上的贴身衣物几乎都湿透了,一出宿舍楼,浑身冰凉。

“那什么……我回去啦!”何飞对项磊说。

“回家?”项磊有点惊讶又似意料之中地问。

“你说呢?”

“都这么晚了……你醉成这样……又累了一身汗……”

“那你说我去哪?”何飞双眼迷离,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你回宿舍不就得了,这样回去,明天肯定生病!”

“你丫……我操!”何飞转头望向别处。

也许是就着不浅的醉意吧,这一晚,何飞想留下来。一张床有什么好介意的呢?再说,因为自己在场,从而有效避免了陈韬光和项磊可能发生的同床事件,怎么说也是值得一番庆祝的。何飞想,同床共枕的尝试,应该不需要更多的准备。

可是,项磊显然开始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了,哪怕只是保护自己不会再次被尴尬。

“哦对了。”丫的忽然又说,“宿舍里不能洗澡……学校浴室也关门了……”

何飞静等后文。

“要不……你去……荷清池吧。”

荷清池,学校东门斜街上的一家个体私营小浴室,5块钱洗一次澡,通宵营业,追加10块钱可以过夜。晚上睡在休息大厅里,会有人走过来,低声向你推销廉价小姐。

何飞讽刺地笑了一声,转身迈开步子。

“你去哪?”身后是急急的喊声。

理你丫的我是孙子!何飞想。

他跟上来,脚步声由慢及快,临近何飞的时候,变成了几步零星的跑动。

他好像犹豫了两秒钟,然后抓住了何飞的胳膊。

“干嘛?”何飞扭过脖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抓起的胳膊,又抬起双眼盯住项磊的眼睛,就这么怒吼一声。

项磊仍旧抓着何飞的胳膊,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脸上扭曲的表情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嘴巴张了几张,到底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你干嘛?”何飞再次吼了一声,声音明显低了不少。

双方对视,愣了几秒,项磊居然“噗”地一声笑出来了。

“你丫有病吧!”何飞并没有跟着笑,可脸上的怒气已然不翼而飞。

“阁下如果不嫌弃了,可到寒舍歇息。”他说。

何飞这才轻声笑了出来,当然不是因为项磊难得的一次幽默。

北京的夜空里难得出现星斗,因为没有月光打扰,它们显得比在月夜里更加精神了些。两个人一左一右,间隔差不多一米左右的距离,正徒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等等,关于“回家”这样的表述,到底是何飞的想法,还是项磊的想法?

总之,虽然一路无话,但这二人正不由地各自窃喜着,好像对方都被自己蒙在了鼓里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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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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