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烧麦承誓约
204
项磊总算在大三上半学期通过了自己的英语六级,还冒险替何飞考过了四级。几个看见英语就头大的家伙听说后,也打算来找项磊帮忙。这天课后,项磊和刘冲一起回了宿舍,那几个家伙陆续来找,刘冲冲他们嘿嘿一笑说:“你们都来晚了,项磊已经被我好烟好酒地贿赂两天了。”那几人骂了刘冲几句,失望而归。
刘冲在宿舍里说,他本来打算给项磊600块钱辛苦费的,想来毕竟既是同系同班又是室友,所以比起“市场价”还少给几百块钱,没想到那孩子死活不要,说是跟扇他几巴掌差不多。在场兄弟们听了,无不在心下里琢磨道:原来这项磊也蛮仗义的。
可是,刘冲最终没能参加大三下半学期的四级考试。
205
三月初,学校安排何飞和几个队友去南京参加了一个选拔赛。何飞状态不佳,没拿到名次,不过,公费旅行一周的感觉倒也不错。
回到北京后,何飞只在家里吃了顿晚饭,就匆忙赶回学校边的住处。
门没有上锁,项磊却不在。何飞本想打个电话问他在哪里,拨出号码之前,心血来潮又想玩儿一把浪漫,干脆坐等他自己回来,算是给他一个惊喜。等到10点多的时候,何飞耐不住性子,还是拨出了电话,这才发现项磊的手机根本没带在身上,而是一直放在枕头边。何飞打算去学校找他一趟,这时候,项磊正好推门回来。
项磊看到何飞,眼里的惊喜稍纵即逝。
“什么时候回来的?”项磊问。
“怎的出门不带手机?”何飞反问。
“忘了。”
“干嘛去了啊?这么急!门都没锁。”
“回了趟学校。”
何飞没再多问其他,而是神神秘秘地从身后摸出一瓶俊士爽肤水来,一边递给项磊,一边别别扭扭地说:“喏,带给你的礼物。”
项磊接过去,看了那玩意儿两眼,又诧异地盯住何飞看了又看。
“你买的?”他问。
当然不是了。何飞从不关心这些瓶瓶罐罐的东西,夏日前后半年时间,有一块香皂就够了,其他时间,顶多从超市里顺手抄回一瓶大宝。
“嗯啊。”何飞搪塞一声。
“怎么想起买这东西了?我从来都没用过爽肤水。”项磊笑了笑。
何飞忽然后悔起来,当初真该把这玩意儿扔到南京火车站的垃圾桶里的。直到项磊回来之前何飞整理背包的时候,才又发现了它。真不该拿出来,还一时兴起当作礼物送给了他!看着项磊把它放在卫生间的洗漱架后,还专门洗了把脸试用了一次,一时间,何飞再难心安。
项磊走进卧室,一边轻拍脸颊,一边对何飞说:“挺清爽的。天气这么干燥,你那脸上不是油就是掉皮,也用一段时间试试,有效果的话以后继续用。”
何飞如鲠在喉。
“你过来这边。”何飞拍拍身边的床沿,对项磊说。
项磊一边笑着说“干嘛”,一边磨磨蹭蹭走了过来。
何飞攀过项磊的肩膀,支支吾吾:“那什么……我跟你说件事儿……”
项磊仍旧笑着:“说啊!”
“我坦白从宽好不好?”何飞站起身,立在项磊面前,两只手按在项磊肩头。
“怎么了?”项磊的声音低下来,笑容僵在脸上。
何飞居高临下,看不清他的表情,索性蹲下来,双手移到项磊膝盖上。
“坦白从宽好不好?”何飞重复道。
项磊想了想说:“这东西不是你买的吧?别人送你的,然后你拿回来借花献佛。”
“还有呢——”何飞陪了一个不尴不尬的笑脸,“我在南京,见到我以前的女朋友了,高中时的……”何飞小心地查探项磊的表情,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然后呢?”项磊一脸平静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要去南京的,去南京之前,我都不知道她现在在南京上学。快到南京的时候,我收到她发来的一条短信。比赛完以后,她来找我,和我一起住的那哥们儿挤眉弄眼笑了笑就出去了,然后……她很主动,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没忍住,然后就搞上了。我绝对不是故意的!……坦白从宽好不好?”
何飞说着,抬起双手捧住项磊的脸,看到项磊仍旧一脸平静,就顺手晃了晃。
“不相信我?”何飞追问。
“你……还喜欢她?”项磊盯住何飞的眼睛问道。
“我只是一时没忍住。”何飞强调。
“可你现在还喜欢她吗?”项磊仍旧问。
“不喜欢。真不喜欢!一点儿也不喜欢!”何飞坚决地说。
事实上,当何飞从那女生身上翻下来时,马上就想到了四年前小二曾经亲口对自己说过他不喜欢这女生,当即就马不停蹄地后悔起来。
“坦白从宽好不好?”何飞不厌其烦地说出这句话。
“不然又能怎样呢……”项磊轻声说。
何飞看着项磊的眼睛,知道他没生气,可也知道他分明很失落。
“决不会有下次的,我保证!”何飞把额头贴在项磊额头上,想也没想就许下这个承诺。
何飞知道项磊在失落什么,他或许认定了何飞原本就不是一个百分百的同性恋,所以在主动的女生面前理当会情难自控,他一定在想,何飞总有一天会因为一个女孩而彻彻底底地离开他。
他——他已经开始准备着,要迎接这一天的最终到来吗?
此前,何飞不停地后悔没在南京把持住自己,现在,何飞开始后悔对项磊坦白这件事了。既已暗下决心再不会乱来了,坦白或是隐瞒,本也没有多少分别。
何飞起身去了卫生间,拿回那瓶爽肤水来,当着项磊的面丢进了垃圾桶。
项磊好像为此苦笑了一下,何飞根本不能判断真切。何飞想,他心里大概在问:我已经擦到脸上的,又该怎么办呢?何飞总算意识到,这件事被自己处理得太糟糕了!他一边在心里对自己责难不已,一边又为面前一直沉默着的项磊手足无措起来。
“南京挺好的,暑假我带你去看看吧?你一定喜欢!”何飞坐到项磊身边,揽住他的肩膀说。
“暑假我想找份工作积累些经验,你知道我们这届毕业生想找份像样的工作肯定不易。我看了大四的课程安排,很松,也许找份工作的话,可以干到明年毕业。”项磊平静地说。
“先出去玩儿一个星期,再回来找也不迟啊……”
“我不想去。”项磊干干脆脆地说。
何飞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脑袋短路了。中国何其大,为什么偏还提到南京呢?
“好、好,不去玩,到了暑假,我跟你一起找工作。”
何飞说完,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项磊老老实实坐在床沿,就那么被何飞揽在肩膀里,一句话也不再说,自顾自地在手机设置菜单里摁来摁去。
“你刚才那么着急出门,大晚上的去学校做什么呢?”何飞打破沉默问他。
“回宿舍了一趟。”项磊头也不抬地回答。
“回宿舍干嘛去了?”
“刘冲……他家里出事儿了。刚才都没来得及跟你说。”
“什么事儿?”
“大事儿……”
206
刘冲他老爹违规私营的煤矿发生了瓦斯爆炸事故,11个井下工人当场丧命。刘冲爸妈第一时间亡命天涯杳无音讯,北京警方也在第一时间找到刘冲,几次私密盘问,数日专人盯守。
项磊严肃地说着,何飞震惊地听着,两人的别扭倒搁置一旁了。
“这么倒霉!”何飞叹道。
“我不觉得刘冲他爸倒霉,事儿是出了,可人又没抓到,要说倒霉,也是那些白白丢了性命的矿工倒霉。”项磊反驳道。
“谁也不愿意这种事儿发生,从这一点儿上来说,刘冲他老爹够倒霉的了。”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用人命安危换到钱,从这一点儿上来说,他爸也够侥幸的了!”
项磊顿时提高的音量和忽然加重的语气吓了何飞一跳,何飞觉得,自己如果再回一句话,他当即就会咆哮起来。
他心情不好,这是必然的。
何飞索性不再回话,这其实需要刻意隐忍才做得到,因为何飞真想对他说:“刘冲的老爹只是暂时在逃,究竟最终能否逃得掉他自己应付的责任,还是个未知之数。”
何飞还想说,考虑到刘冲的心情,作为刘冲的哥们儿当然不希望刘冲他老爹倾家荡产之后还要去蹲班房。11条人命固然可叹可惜,但无论谁付出任何代价都已经无力回天。没人说这念头绝对符合道义,可除了当事人,谁也没有要在道义和私利之间做出抉择的必须,当然,也根本无法左右那些如何来成全道义的事,既然如此,基于小我的立场为朝夕相处的兄弟慨叹几句,既算是于他人无害,应该也无可厚非,更谈不上昧了自己的良心。只是,何飞现在不能说。你看看面前那个项磊幽怨又愤慨的神情,——谁都不忍再和他争辩任何话题。
“如果不是刘冲他爸,我他妈早就开骂了!”他继续说。
他总为这种事儿上心,尽管他所能做的,从来都只是几句痛骂而已。
他曾在新京报上看到一则“农民工讨薪遭黑衣蒙面人持械追打”的新闻,然后坐在电脑前,花了几个的小时时间通过各种方式找到开发商的网页,在人家的留言板里敲出了上百行愤怒的文字。
何飞不喜欢他这一点,甚至厌恶。没有表达出愤怒的人不见得比他少几分愤怒,可他和那些已经不屑于表达愤怒的人一样,影响不到任何人、任何事,这种必然的结果本应让他感到挫败,可直到现在,他仍旧顽固如常。
何飞不想再谈关于刘冲家的这场意外了。在何飞看来,刘冲显然是不幸的,可项磊似乎固执地认为,刘冲他老爹的侥幸足可抵消刘冲正在遭遇的这种不幸。
何飞对项磊说,我们还是不要再谈论这些事了,改变不了任何已经发生的,也影响不了所有即将发生的。——好了,接下来,两个人终于无话可谈。
关灯上床睡觉,两个人各自平躺下来,间隔一尺。
何飞侧过身去,刚刚伸出手触到项磊的脸颊,他便慌忙躲闪,避开了何飞的手。何飞的手尴尬地移至他的腰间,他又忽然不容置疑地叫道:“你别碰我!”
何飞缩回手来,胸膛里翻江倒海。搁在往常,何飞要么气急败坏地骂上了,要么直接翻身骑到了他的身上,可现在,何飞觉得难受。
何飞点上一支烟,默默地抽完,刚刚端起桌角的水杯,项磊的声音就冷冷地传了过来:“要喝自己去倒!”
何飞愣了一下,放下水杯低声说:“算了,不喝了。”
何飞平躺回去,浑身不是滋味。
两个人同时清醒的状况下,第一次经历这么长时间的沉默。
这时候项磊起床去了卫生间,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卧室。项磊拿起水杯,迟疑了一下,喝了口水,然后翻过何飞的身体,重新躺下。
“我这样,是为了自己给自己一点平衡。是不是有点自欺欺人?”他忽然说。
这话,让何飞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心一下子软得掬也掬不起来了。
何飞终于胆敢又转过身去,一把抱住了他,紧紧贴过去,脑袋往他的脖子里扎了又扎,恨不得要陷进他的身体里。
“我出去就为让你偷偷喝口水,你丫还真有骨气,说不让喝就不喝了。”他说。
“我错了……”三个字以后,何飞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何飞偏着脑袋躺在项磊胸口,他胸膛里的节奏清晰地传进何飞的耳朵。何飞的手指跟上那个节奏,在项磊平展的小腹上轻轻打起了拍子。
“我觉得自己应该很难过的时候,心里却是乱的,而不是疼的。”他说。
何飞木讷地听到项磊说出的这句话,左思右想,不能领会。
207
清晨,何飞睁开眼时,面前的项磊还在安静地熟睡。
这哪里是昨晚那个一会儿心乱一会儿愤慨的项磊,分明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婴孩儿,稍稍蜷起身子面对何飞侧躺,一只手夹在两腿间,另一只手压在脑袋下面,呼吸均匀,嘴唇微翘。何飞忍不住凑过去亲吻了他微翘的嘴唇,本打算三两下作罢,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直到项磊在他的亲吻下醒了过来,这时候,何飞索性翻到了他身上。
身下的冲动,不知是自然的晨勃,还是又一次的条件反射。
关键时刻,项磊抓住何飞的手腕,示意他停下来。
“你和我这样……只是出于一份习惯而已,对不对?”他不无认真地问道。
何飞不知道怎么回答,更觉得无须回答,脑袋一沉,垂到了项磊肩头。
没能继续。何飞接到教练的电话,被通知有个会,必须马上回学校参加。
何飞下了楼,发现空中飘着雪花,零零星星的,落在地上,瞬间化为乌有。何飞发了个短信给项磊:下雪了。走到学校时,项磊回了短信。
他说:我真的很乱。要不,我们分手试试?
何飞当即停了脚步,对这条短信的内容反反复复确认了好几遍。何飞拨了电话过去,项磊关了手机。周围的噪声莫名其妙全都朝何飞涌来,何飞感觉到耳朵里轰鸣一片。
何飞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极度烦躁地开完了会,外面已经放晴,阳光灿烂得没心没肺。再次拨出项磊的电话,对方依然关机。何飞站在阳光下踌躇着,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好了。
何飞不知道,项磊这时候刚刚起床,一拉开窗帘,就被阳光刺到了眼睛。
项磊笑了笑,不由骂道:“雪呢?这个骗子!”
208
索性也把手机关掉,何飞在主楼正门的大台阶上颓然坐下。
身边不时经过很多人。有一对情侣,女生挎着男生的胳膊,男生转过脑袋微微低下,和女生说着什么。有两个男生,大声地彼此笑骂,一前一后追逐打闹。还有两个女生,手挽手地私语,不时掩口窃笑。何飞看着他们从自己身边一一经过,挨个儿羡慕了一遍。
项磊在短信里说:要不,我们分手试试?何飞想不通,怎么到头来轻易把这话说出口的人,会是他呢?这,对他究竟意味着什么?
分手,符合他一贯坚持的完美主义,符合他死轴儿的秉性,似乎理所当然。可对待感情,他一向善于委曲求全,他一向拿得起放不下,所以,这不是真正的他!
分手,他也许会好过一些。不对!他轻易丢掉得之不易的这段感情,定然不能好过!
会不会,他只是怕何飞不好过,才这般轻言放弃?
他说,要不,试试……难不成,现在的他和曾经的自己一样,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种关系不应该是维系他们感情的最好方式?就像某种程度的生产力应该配以与之对应的某种生产关系一样,后者只能恰到好处,无论稍前还是稍后,都势必会影响到前者的发展,而兄弟之上的感情,也许同样只应由兄弟之上的关系来维系。很明显,他们之间已然超越了兄弟之上的关系,现下里,问题之关键在于,他们的感情是否与之相得益彰。
现在,说起的是“分手”,而不是“决裂”,从兄弟到恋人如果是一步差错,这个过程是否可逆呢?如果这样回头折返,不知道终点会是什么。
何飞惊奇地意识到,自己变了,变得不再像从前那样清楚自己的需要和不需要,变得情不由己想要慎重起来。何飞想象着不再光临那个小家的情景,走进卧室之前无须再脱掉鞋子,清晨睁开双眼看到的,也不再是深灰色的方格窗帘……种种的种种,感觉起来分明已相当难舍。
他问:你和我这样,只是出于一种习惯,对不对?当然!这当然是一种习惯了!就像抽烟,就像解决身体里的欲望,就像饿了就怀念饭香一样!很多习惯都将持续大半生乃至整整一辈子,哪怕在人们看来,那习惯有害身心!
他想当然地认定,何飞丢掉了本我;在他看来,这足够可惜;所以,他善解人意地动摇了。
一时的背叛,定然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他说的“试试”,与其说是给自己一次机会,不如说是施舍给何飞的一次机会。他委曲求全的期待,无外乎,看着何飞重新审视自我,再重新抉择,最后重新确立一套符合所谓法则的全新的习惯。
何飞扬起胳膊,狠狠扔掉手里的半支烟,又伸出脚去死死地踩熄。
试试?好!姑且试试!倘不如此,何飞就算对他说一万遍“我他妈的也是同性恋”、“我他妈的后知后觉”、“我他妈的好不容易才身心统一”,也难保他不会顽固地将信将疑下去。
何飞站起身来拍拍屁股,朝主楼机房走去,走到一半,想到机房里不能抽烟,又转身去了校外的网吧。午饭都顾不得吃,何飞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第二次玩遍了网吧电脑上的所有游戏。
饥肠辘辘。看来,身体总归要比精神现实多了。
209
何飞在学校附近的烧烤店里候着时,开了手机。
半个小时前,项磊来过一条短信:“你去哪了?你不回来我就自己吃了!”
何飞敲出几个字,“我们分手吧”,想想又改成“我们分开吧”,发了出去。
几分钟后,项磊打来电话,他问:“你想好了?”
“嗯。想了一下午。”何飞回说。
“好,我知道了。”他这就挂了电话。
何飞一时觉得心痛,便又笨拙地发了条短信过去:我也不想这样,可我知道你心里容不下任何瑕疵,这都怪我。你什么时候原谅我了,记得叫我回来。
何飞叫的烤串和烧卖上了桌,项磊迟迟没有回复。
何飞忍不住拨了电话过去,彩铃差不多唱了半首歌,项磊才接了电话。他带着一定是几经调整后的哭腔刚刚喊出一声“喂”,这边何飞的心已经就此化了。
此前的种种在这个瞬间被全盘否定,何飞当即说:“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何飞带着打包的烤串和烧卖,飞奔回家。
推开门,一股焦糊味儿迎面而来。过道尽头还煮着面,面汤溢满灶台。卧室里,项磊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呜呜地哭泣。
这一刻,何飞终于得以领教到那种感觉了,人们常常说起的心碎。
何飞关了煤气灶,走进卧室,抽出项磊手里还紧紧攥着的沾满面汤的汤勺放在卧室门口,然后靠着项磊躺到地板上,一把将他搂在怀里。
“一看到你的短信,我就发现我试不下去了……”他呜呜地说。
“我就知道……我他妈犯浑了……我犯浑了……”何飞不住地说。
“其实我能预感到不会就这样结束的,可刚才还是怕的不轻……”他继续说。
“现在没事儿了……”何飞说。
就那么安安静静抱在一起,直到,何飞再次感觉到了腹腔内穿肠的饥饿。
“我他妈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何飞说着,放开了项磊,大口大口去吃他带回来的烤串和烧卖,“你的面完蛋了!先凑合着吃点儿,晚会儿我们下去吃宵夜。”
项磊并不近前,只是盯着何飞看个没完,不时,还抽一下鼻子。
这时,何飞忽然双膝着地,对着桌子上的一盒烧卖举起抓着两支烤串的右手,一边嚼着满嘴食物,一边哇啦哇啦地说:“我,何飞——不对!我,许梦虎,现在对烧卖发誓,以后再对项磊小朋友轻言分手,下辈子——不用,立马,自个儿变成烧卖,吃到别人肚子里,最后变成粑粑!”
项磊当即笑得前俯后仰,眼泪止也止不住地往外淌。
何飞递出两支烤串,项磊接了过来。
然后两人面对面盘坐在地板上,这就狼吞虎咽起来,吃得那叫一个狼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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