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的大学生同志小说《兄弟之上》 - 第28页

☆、二六：非典型小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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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庆幸南方肆虐蔓延的非典距离京城尚远呢，有传闻说，北京也出现了疑似病例，学校卫生院已经单开了发热门诊，有人戴了口罩出门，地铁上有些美女抓住扶手之前，会先垫上一块儿纸巾。

美英对伊拉克宣战那天，石卓宣布周六请我们K歌。正巧周六当天，美军开始空袭巴格达。

碰头以后，项磊和石卓当即就议论起这场战争来，愤青的项磊一口咬定这是一场利益驱使的战争，他说世界上很多人都能看清这一点，就连小布什自己的同胞都愿意揭穿他。石卓却说，每一场战争背后的真相或许远比因为置身事外才得以闲暇去评说的人想象中复杂多了，小布什自称这是一场道义主张的战争或许有开脱之嫌，但任何事件都有两面性，任何其中一面都应该只是一个相对结果。放开战争动机不说，对于伊拉克人民来讲，这场战争也许真的具有一定的解放意义。

众人争当麦霸之时，这二人仍在头碰头交流国际大事，敢情他们比科菲褠坛都上心。何飞每唱完一首歌，都希望能听到项磊叫声好儿，可项磊显然顾不上这些。何飞忍无可忍地走过去打断他们，说要点一首歌和项磊对唱，项磊一边点头，一边继续向石卓抛出他的下一个观点来。

何飞听的中文歌实在有限，他在对唱曲目中一页页地翻找，只要看到自己能唱的歌就去问项磊会不会，选来选去，选了一首《现代爱情故事》。

何飞从来都觉得，音乐这东西只是有时候能够配合自己的某种心境罢了，那种用歌曲甚至仅仅只是一个歌名来传达内心情感的想法，实属扯淡!所以何飞选中这首歌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而项磊一直专注于和石卓探讨国际局势，随便答了一声“会”而已，想必也没有顾得上多想。

开始播放《广岛之恋》时，杨琳把一支话筒递给石卓，项磊和石卓的讨论这才被终结。石卓的唱功真是不敢恭维，他自己都不止一次说过，他是一个创作型歌手，每次唱歌都是对歌曲的一次再创作过程。杨琳本来唱功了得，最后竟然被石卓带走了乐感，完全忘了烂熟于心的旋律。

歌没唱完，众人皆作呕吐状，石卓洋洋自得，愣是坚持到了最后一句。

然后，杨琳和张雯雯交替演绎了萧亚轩和王菲，三个男生齐呼“原音重现”。

《现代爱情故事》的画面出现时，张雯雯看到屏幕显示对唱，又看到何飞拿起一支麦克风，以为是何飞特意为他们二人点唱的，便毫不迟疑从杨琳手中接过另一支麦克风。何飞看了看项磊，项磊发现何飞递来的目光时，这才记起何飞刚才说过的话。

张雯雯初看到歌名时还有些迷茫，听到前奏时忽然喜不自禁地说：“啊!我听过我听过的，我会唱!”何飞想，他听过的大概是小虎队的《叫你一声My Love》。

张雯雯显然不常听粤语歌，所以发音怪异极了，甚至和正确的音节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粤语版和国语版的每一句歌词在字数上稍有差别，张雯雯又需要费劲儿地琢磨粤语发音，所以总是跟不上旋律，何飞唱到一半就唱不下去了，又担心中途放弃会让张雯雯难堪，只好硬着头皮唱完。

接下来则是何飞的Beyond秀，石卓拿来麦克风跟着瞎吼，何飞示意石卓站起身来放开嗓门，然后石卓拉起项磊，二人凑在一起共用一个麦克风，三个人的歇斯底里掺到一起，分贝奇高，两个女生相继捂上了耳朵。

一连三首，男生总是容易在这样的嘶吼中达到兴奋至高点，何飞第一次得见一个放得开的项磊，他几乎有些忘我，脸上红红的，一定不是以往那种羞怯，而是兴奋。

《现代爱情故事》再次出现在屏幕上时，何飞朝项磊使了一个眼色，于是项磊拿起麦克风，何飞不动声色地朝项磊扬扬下巴，意思是让项磊先唱，项磊会意。然后，何飞看着画面，项磊也看着画面，正当他们等着前奏过去的时候，画面和音乐突然一同消失，其间的空隙中，众人听到张雯雯说：“点错了吧，怎么又来一遍，我——切!”

不怪她。她并不曾留意到何飞和项磊之间的眼神交流，她也不可能想到，何飞会点这样一首情歌要和项磊对唱。再说，她显然对自己刚刚的演绎很不满意，于是顺便对这首歌也不待见起来了。

何飞失望地放下手里的话筒，却也无从说起他的失望。

下一首是王菲的《推翻》，张雯雯看了看项磊，项磊把手里的麦克风递了过来。

石卓出门接了个电话，回来后说，等会儿陈韬光会过来。

“操!”何飞心里这便烦躁起来。

从陈韬光走进包房的那一刻，何飞就对这次小聚失去了兴趣，他半躺在项磊和张雯雯中间的位置，冷眼看着陈韬光的表演。

陈韬光拎了一份蛋糕递给杨琳，说了句“生日快乐”，这时候何飞三人才知道，原来这天是杨琳的生日。张雯雯调低音量，三个人埋怨杨琳为什么没有事先提到这茬儿，杨琳说：“庆生的意义在于Happy，现在看来，这个意义已经实现了。”

何飞歪着脖子对陈韬光说：“你丫还真是款爷儿啊，我们仨就是提前知道今天是猫的生日，估计也买不起这么大一蛋糕。”

包房里的空气马上就有些不一样了，杨琳和石卓朝何飞看了一眼，项磊用胳膊肘暗暗碰了一下何飞，张雯雯也轻轻推了何飞一把。

陈韬光一边打开蛋糕，一边回道：“得，说这话多没劲啊!”

何飞不屑地哼笑一声，没再回应。

陈韬光煞有介事地点上些蜡烛，然后怂恿杨琳一口气全部吹熄，杨琳要动手切蛋糕时，陈韬光又自告奋勇代劳。切完蛋糕，陈韬光亲自派发一通，何飞不禁想，好像过生日的是他陈韬光一样。

陈韬光把一块儿蛋糕递到何飞面前，何飞一动不动，懒洋洋的目光从蛋糕移至陈韬光的脸，似笑非笑地说道：“吃不起，我怕噎着。”一瞬间，陈韬光尴尬得手足无措，这时候，项磊伸手接过了那块儿蛋糕。

然后陈韬光定坐在了项磊身边，打趣道：“磊子，你一人儿跟他们两对儿混在一起不觉着眼红啊?还好我赶过来了，要不，咱俩也凑合成一对儿得了。”

只有杨琳一个人因为这话笑出了声，项磊也映衬着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来，其他三位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乎，杨琳的笑声显得突兀极了，因这突兀，那笑声很快便无疾而终。

何飞一瞬间觉得恶心极了，想想陈韬光如果也喜欢男人的话，无论对喜欢男人的男人，还是对被男人喜欢的男人来说，都不能不算是一件和耻辱相关的事。

何飞点的《冷雨夜》到了，张雯雯调高了伴奏音量。何飞本来就已经没什么心情唱歌了，又见那陈韬光拿了另一支麦克风也跟着哼唧起来，不由地厌烦透顶。何飞将手里的麦克风奋力扔到茶几上，包房里随即发出一声闷响，众人跟着齐声惊呼。

陈韬光诧异地转过头来看着何飞，何飞当即一声暴喝：“你他妈看什么看?”

“我真不明白了，今儿你对兄弟有什么不满的，直说成不?”陈韬光说。

“别你妈跟谁都称兄道弟的!”何飞回道。

“直说成不?”陈韬光又说。

“别他妈逼我!”何飞刷地一下站起身来，几乎同时，项磊起身拉住他的胳膊，张雯雯情急地喊了一声“何飞”，也跟着起了身，石卓和杨琳这时也走上前来，陈韬光一看全都改站着了，便也跟着站了起来。

“何飞，给我一面子。”石卓说。

“你丫面子跟我这儿不值钱!”何飞对石卓说。

石卓愣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才好。

“何飞你这话太伤人了!”杨琳说。

石卓把陈韬光拉出门去，再回来时，他说：“我让痞子先回了。今儿是我安排欠周详，项磊你别往心里去，何飞你也多担待些，你一时情急说过的话我不会往心里去，咱们一块儿这么久了，就算你觉得我跟你称兄道弟不够格，至少咱也算是哥们儿。这小子电话里说蛋糕都买好了，不叫他到场，我真是过意不去。”

“别的不讲，我只想说，石卓，都是你兄弟的话，你丫别护一个伤一个。”何飞说。

这次小聚没能持续更久的时间，杨琳所说的happy到底也没能善终。

服务生送回找零的时候，屏幕上再次出现了《现代爱情故事》的画面，这一次，何飞对着麦克风喊了一声“项磊”，于是，杨琳便把身旁的另一支麦克风递给了项磊，他们一起对唱这首歌的时候，张雯雯不由地怔在原地，项磊也显得局促极了。唱到一半，项磊放下麦克风，提议离开，然后第一个走出了包房。

何飞习惯性地等着张雯雯，他以为张雯雯会走过来习惯性地挽住自己的胳膊，却不料她跟在杨琳和石卓身后，绕过何飞，径直走出门去了。

一时间，这种每个人都怀揣一份别样心情的小聚会，让何飞觉得烦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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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飞原以为自己大概彻底开罪了石卓和杨琳，不料，这二人并不像一般人那么计较，几日后再次坐到一起吃饭聊天，彷佛都已忘了那次不欢而散的小聚会。

陈韬光没再出现过，项磊每天放学后直接返回校外的住处，所以更多的时候，只有何飞和张雯雯、石卓和杨琳四人坐在一起。张雯雯通常有各种各样的事需要何飞陪在身边，可到了每周两次的日语课，何飞总能想办法抽身，去听那个愤青老师一边讲解日语语法，一边怒骂“小日本鬼子”。

张雯雯很奇怪，为什么何飞还没通过英语四级就能报上日语选修课，每次听到这个问题，何飞都会顾左右而言他。何飞当然不打算告诉张雯雯，自己去上日语课，仅仅是缘于和项磊一起认真做某件事带来的那份别样感觉而已。

至于什么样的别样感觉，何飞自己都不好去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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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飞被张雯雯挽着胳膊走在校园里，迎面碰见了魏桐。

魏桐戴了一顶灰色的扣檐帽，套着一个大大的耳机，鼻梁上架着一副粉紫色的大框眼镜，瘦夹克，宽皮带，低腰裤，帆布鞋，——一眼看上去，人们大概总会下意识地判断出他的精神世界应该和他的外形一样另类，至于他的更多另类之处，人们大概总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他的心理性别。

何飞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呼，魏桐耸耸肩膀扬起手来晃了两下，笑着“hi”了一声，然后看了看何飞身边的张雯雯，就这么擦肩走了过去。

张雯雯停下脚步看着魏桐走远，然后惊讶地问何飞：“你怎么连他都认识?”

“怎么呢?就一哥们儿的哥们儿。”何飞没说，那是项磊的朋友。

“这人多怪异啊!”张雯雯说。

“怎么怪异了?”何飞随口应道。

“这人估计是同性恋!”张雯雯又说。

“你怎么知道的?”何飞仍旧心不在焉地回应着。

“这么说，你知道他是同性恋?”张雯雯绕到何飞面前，认真地问道。

“人是什么恋又能怎样?”何飞看到张雯雯这架势，开始觉得不耐烦了。

“何飞，上回在KTV我都没好意思问你，你非要和人食草狼对唱算是怎么一回事啊?第一遍我以为你是点给咱俩唱的，第二遍我以为是点重了，真想不到你还会点第三遍，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压根儿就没我什么事儿，当时我真想捂着脸跑出去……”

“你至于吗?”

“那是一首情歌啊!上回在学校门口，你问他留着脸皮当饭吃还是当男人用，我就明白了，食草狼也是同性恋对吧?学校论坛里早就有人捅出这事儿了，当时我们谁也不信，现在想想，你和他一宿舍的，你早该知道了吧?”

“是又怎样?我是早就知道了!论坛里那帖子也是我发的，你想说什么呢?”

“你发的帖子?何飞，我真搞不懂你了。你把这种事儿给人抖搂出来，那不是害人家吗?现在又处处护着他，你们……你们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啊?”

“听明白了!”何飞笑笑，“你想问我是不是在和项磊搞同性恋呢，是吧?”

“何飞，你如果没这想法，是不是应该离他远点儿?”

“离他远点?”何飞锁起眉头。

“除非你自己确定，不会受到影响也变了……”张雯雯大概觉得这话说出来没什么底气，声音由高到低曲线渐变，最后两个字依稀可闻。

何飞因此而觉得有点可笑。

“你这是担心我变了以后移情别恋呢，还是担心我变了以后自己都不好过?你不知道，他是我最好的兄弟。你们女生是不会明白的。”何飞说。

“可是，他会不会……会不会对你……”

“得了得了，我现在对你保证，我要是哪天真变过去了，一定提前通知你。”

张雯雯听到这话，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其实何飞心里清楚，这本不是一句玩笑话。因为何飞总觉得项磊大概不会就像现在这样一直安分下去，终有一天，他很可能又将寻找所谓爱情的事提上日程。真有那么一天，何飞或许又要去尝试某种改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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