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回老家
宋谨难堪地偏过头,余光瞅见刑厉坤的嘴唇朝着自己耳根凑过来,心跳如鼓。
刑厉坤没亲他,用气声叨咕,“老子特别想知道,你下面那根是不是也这么光溜,带俩白水煮蛋?”
宋谨怒了,眼刀子扎过来,脖子上的筋都暴起来,“你他妈才白水煮蛋!双黄蛋!”
“用不着,爷们一个黄顶你俩。”刑厉坤哼笑,在宋谨鬓角落下一个吻,蜻蜓点水,远没有他的嘴巴撩骚,长臂捞过桌柜上的手机,“震半天了。”
宋谨一瞅号码,把人掀开,几口气喘匀了才接,方言里还带着点儿小鼻音,“妈?”
宋秀芝问:“儿子,你和你那个对象怎么样了?”
宋谨沉默了几秒,“分了。”
宋秀芝惊讶道:“怎么回事儿?”
“她喜欢上别人了,两边儿吊着难受,我就主动提了。”宋谨蜷着腿,抠着脚踝上厚重的石膏,淡淡撒谎。
“前面不是处得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宋秀芝盼媳妇儿和大孙子的愿望落空,抱怨了几句,又转过来安慰宋谨,“算了,分就分了,咱们也别太难过,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你赵姨家的侄女回来了,这两天老跟我打听你呢,妈没把话咬死了,我瞧着那姑娘挺不错的,老实、和气,就是稍微胖了点儿,当幼师——”
宋谨瞟了一眼旁边的刑厉坤,打断她说:“妈,等我过年回家再说吧。”
宋秀芝突然捂住话筒,压着嗓子咳嗽,喘得像个破风箱。
“您又不舒服了?”宋谨急道,“别老拖着啊,去医院看看!”
“不要紧,就是咳嗽嘛,不疼不痒的瞎花钱。”宋秀芝笑着说,“我这两天吃蜂蜜熬金瓜呢,土方子可管用了,去什么医院呐。”
宋谨心疼他妈,宋秀芝咳嗽的毛病是他高考那年落下的,为了不影响他备考,宋秀芝得了肺炎没及时就医,差点儿把命给丢了,从那以后,稍微有点儿天气变化,她就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也做不来力气活儿了。
宋秀芝是吃过苦的人,要说宋谨节俭,她那压根就是抠巴,现在日子不紧张了,也习惯性地从牙缝里省,就想给儿子多留点儿。
这边是舍不得看病的亲妈,那边还平白丢了一套房,宋谨眼珠子一阵烧,差点儿落泪,愧疚狠狠地杵着心窝子,疼得他说不出话。
宋秀芝叫他好几声,“儿子,忙呢?那妈先挂了,天冷,多穿点儿别感冒。”
宋谨举着手机,听着忙音,僵得像脚腕上的那块硬石膏。
刑厉坤把人抄进怀里,揉他的头发,温热的手指按着宋谨紧绷的头皮,“宝,别难过了,明天咱就回去看她,嗯?”
宋谨乖乖点头,鼻尖还红着,闭上眼睛把水分全憋回去。
这是第二次,他被刑厉坤搂着,没有反抗。
第二天一早,刑厉坤带宋谨去拆石膏,骨裂恢复得不错,医生给打了层厚绷带,嘱咐他少动多静,脚踝别太吃力。
刑厉坤慢悠悠跟在宋谨后头,这人脚上去了重东西不适应,走得比拖着石膏还瘸,撇开腿的样子特别惹人遐想……
以前有不少的小骚受,信心满满地跟咱坤哥开房,第二天晌午哼哼趔趄出去,被操大劲儿了。
这要真换自己媳妇儿,那铁定不舍得让他下床啊,必须喂水喂饭擦身子,把着小鸟仔细伺候了。
刑厉坤大手一罩,隔着牛仔裤捏了一把挺翘的臀部,宋谨眼刀子斜飞,他立刻坏笑着,手挪到宋谨腰上,把人狠狠勒进怀里。
宋谨抿着嘴,气儿不顺,最后啥也没说,老老实实给刑厉坤摽上车。
宋谨家离这儿好几个小时车程,从来都坐长途大巴,逢年过节加塞抢座,还坐过车子夹道的小马扎,被邻座那大臭脚丫子熏得,不晕车的人,隔夜饭都给吐出来。
这还是第一次,坐着暖和舒服的小专车,没聒噪没拥挤,脚底下踩着软垫子,手里捧一杯果汁,甭提多惬意了。
宋谨咬着吸管,窄窄的眼皮撩起来,看着专心给他扣安全带的刑厉坤。
“给老子喝一口。”刑厉坤扭头张嘴。
明明他手边就搁着一杯,非跟别人讨,宋谨给他喂了一口,刑厉坤咂摸吸管说:“你这是什么牙,都给咬豁了,不剌舌头啊?”
他顺手把自个儿的管子换进去,“悠着点,好好练,可别给我那根咬漏了。”
宋谨哦了一声,车都开出去几百米了,才琢磨过来,谁他妈要咬你那根啊,糙货!
初雪融尽,天蓝如洗,冬天里难得有这么爽朗的天气。
车子沿着高速一路飞驰,渐渐远离城市尘土积压的钢筋水泥,展现出一片开阔的浅灰浓绿,刷着大字的红砖矮墙、趴着癞狗的低门小院儿、蹿着泥土香气的近郊小县城,人们的脸上带着艰苦劳作的粗糙,笑容却比城市里赚万八千的白领大气得多。
这就是宋谨最熟悉的地方,他在B市念大学、混生活,和一群一群的人在超市地铁挤着,却觉得那里从来缺少人味儿,不如这个破旧落后的老家。
两点多车到镇上,宋谨指挥刑厉坤绕着小巷道转圈,今天正好是集日,镇子里到处塞着人,临街的小店把桌子腿儿都支到了路中央,他们这个四轮的还没路人两条腿快。
好不容易开到宋秀芝的店门口,她正在给人爪豆芽,冬天里一双手冻得通红,盘着发髻系着围裙,样貌和宋谨有五分相似。
宋谨从车里钻出来,悄摸走过去,从背后一把抱住她,“妈!”
宋秀芝吓了一跳,铁耙子掉进盆里,眼角笑出细长的褶,“你这孩子,怎么提前回来也不跟妈说一声……”
刑厉坤憋了一路的烟瘾,点了一颗在车里吞吐,给他们母子留一点独处的时间。
他隔着青色的烟雾看宋谨的笑脸,宋谨的眼睛很好看,单眼皮,眼尾微微上挑,却不显得凌厉,而是透着一股子懒劲儿,笑的时候眯起来,就是两盏多情的弯月。
宋秀芝给客人装好菜,拉着宋谨往店里走,宋谨不动,抬头望向路边的车,眸光闪烁,“妈……我朋友送我回来的。”
宋秀芝有些惊讶,宋谨不是特外向的孩子,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带朋友回家,“那赶紧喊上人,这点儿回来都没吃饭吧?咱回家去,妈给你们做面条。”
刑厉坤从车里出来,五官硬朗,发茬青短,小山一样的身材,比旁边走过去的人高出一大截。
“这、这是你朋友?”宋秀芝一个激灵,紧紧抓住儿子的手。
“嗯,他就是看着凶点儿,您别怕。”宋谨暗搓搓地翻白眼,你个活土匪,吓着我妈了!
宋秀芝暗暗蹙眉,“你这朋友,怎么认识的?”
这人明显和自己乖巧懂事的好儿子不是一挂的!
“同事么,”宋谨憋了一下,“妈,您别以貌取人,他可好了,特别照顾我。”
……就是老惦记我屁股,这点烦。
刑厉坤站在台阶下面还比宋秀芝高了半个头,乖乖地弓着腰扯平视线。
宋谨竟然莫名紧张,嗓子堵着咳了好几声,刑厉坤瞥他一眼,对着宋秀芝扯开嘴角,笑得都有点儿憨了,“阿姨您好,您要是不方便,我给宋谨把东西放下就走。”
“哎,傻孩子说什么呢!”宋秀芝赶紧拦住,心里也不怵了,“这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快去家里吃口饭,歇一歇。”
“好嘞。”刑厉坤爽快答应,给宋秀芝搭手收摊,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把宋谨都晾到一边了。
门口放菜的木架子用了好几年,往里收的时候突然掉了腿儿,哗啦散架,刑厉坤蹲下去摆弄,宋谨正要去隔壁的五金店借榔头,就瞅见那人,徒手把钉子给按进去了。
刑厉坤把架子扶起来,晃了几下,“成了。”
宋谨看过这人徒手掰钢筋,倒不是很惊讶,宋秀芝在旁边,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三个人坐上车,刑厉坤坐前头,宋谨和宋秀芝坐后头,一路开到了家门口,邻居瞧着刑厉坤一愣,戳他媳妇儿,“哎,这是宋姐他家女婿?”
他媳妇儿嗑着瓜子,直撇嘴,“瞎掰掰什么呢,大姐家是个小子,哪儿来的女婿?”
可这阵仗,不就跟新姑爷上门一样的么——后备箱一打开,除了宋谨的行李,还有七大包八大提的上门礼,刑厉坤没买金贵奢侈的,全是老阿姨好的那一口,保健、天然、无公害,有几样粥粥粉粉,宋谨也曾经给他妈买过。
这一份透着新姑爷家常味儿的体贴,弥足珍贵。
宋秀芝想着自己刚才还提防人家,顿时不好意思了,赶紧招呼刑厉坤进屋。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也太多了点儿。”宋谨跟刑厉坤嘀嘀咕咕咬耳朵。
“没事儿,都是吃得着的。”刑厉坤坏笑,“讨好丈母娘嘛,不用心怎么成?”
“滚蛋。”宋谨耳朵尖红了,抢先进屋,把新姑爷撂在了后面。
刑厉坤盯着媳妇儿的小腰翘臀,美不滋地打量这个朴实的小院小家,真好,可算是打入敌人内部了!
接下来,那就是逐步麻醉敌人的思想,连媳妇儿带丈母娘,一举拿下!
宋秀芝把两个孩子安置好,一人一杯热乎的酿米酒捧上,钻进厨房做扯面。
刑厉坤几口喝完,跟着宋谨进屋拆行李,宋谨的卧室阳光通透,被褥整齐,宋秀芝每天打理,就盼着儿子能回家过年。
宋谨拾掇衣柜,脚站久了发困,肩靠在墙上歪着。
刑厉坤从背后把人捞起来,“你坐着吧,我弄。”
宋谨坐在床上,看着男人弯腰屈就那个半截柜,一件一件把衣裤抻平了摞进去,脸上不由自主地带了笑。
结果他忘了一件事——自个儿住老刑家的头天晚上,那条脏掉的小裤衩。
刑厉坤从行李箱里掏出来布团,疑惑地打开一看,纯白的小裤衩上结着一片硬籽儿,扑哧乐了。
宋谨慢了一步,面红耳赤扑上来抢,那人仗着个子高,举在头顶不放,给他急得嗷嗷叫,“不要脸!你还给我!”
“谁不要脸啊?跑马溜趟的东西舍不得洗,你就是专门给我存的吧?”刑厉坤的手正捏在脏掉的地方,把宋谨臊得,感觉就像当场撸了人家一手湿似的。
两个人叽喳闹腾,宋谨直接甩了鞋上床,踩着刑厉坤的胯骨往上爬,“还给我,赶紧的!”
没防住脚底一滑,刑厉坤怕他出溜下去摔着,急忙伸臂揽人,宋谨的两条长腿扣上他的腰胯,两个人的私密处,隔着几层布料紧紧相贴。
刑厉坤的大宝贝立刻胀起来,火热坚硬地顶着宋谨的臀缝。
他费了老劲儿才憋住火没提枪干仗,脖子上别着青筋,咬牙哼哼,“小浪货。”
宋秀芝在客厅吆喝他俩,“儿子,先别收拾了,出来吃饭吧——”
宋谨吭吭两声,“……你放我下去。”
他眼巴巴地瞅着刑厉坤把小裤衩一卷,揣到牛仔裤兜里没收充公,心脏噗通着酸甜蹦跳,一声不吭地认怂了,小媳妇儿斗不过大流氓。
宋秀芝瞧着俩人一前一后出来,怪纳闷的,“大坤啊,咱屋里冷吗?”
这孩子进屋一趟,怎么又把大衣给裹上了?
不挡能成吗?给您儿子那么一蹭一刮,老子的枪都快竖到头顶上去了!
刑厉坤搪塞两句落座吃饭,先把宋谨的面拌好了推过去,才端上自己的碗呼噜。
“阿姨,您手艺真好,刚才那米酒也好喝!”
宋秀芝被夸得特高兴,给刑厉坤夹自家做的小咸菜,“你要是喜欢,回去的时候阿姨给你带一桶。”
刑厉坤吃着吃着,动作慢下来,脸上带着一丝明媚的忧伤。
宋谨给一口面噎着,差点儿呛到,这他妈又是作什么妖呢?
果然,宋秀芝上套了,问:“哎,这孩子,怎么了啊……”
“阿姨,我好久没吃上热乎饭了……”
宋谨简直想踹死他,老子住你家七八天,做的饭是喂狗了么?!
“下馆子叫外卖,再怎么香也不是那个味儿,我特羡慕宋谨,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亲妈,他老说您怎么怎么好,天天惦记着您……我也想有个妈惦记,好好地尽个孝道,可惜我妈走得早,我连她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刑厉坤高高大大的一个人,失落时眉宇落下一片阴影,让人心里酸疼,跟着难受。
宋谨别别扭扭的,又心软又闷气,你丫还打什么格斗比赛啊,去演戏吧,金马影帝是您的了!
宋秀芝安慰的话还没出口,眼睛先红了,她一个单亲妈妈拉扯宋谨长大,吃过多少苦?流过多少泪?满心满眼的就是这么个宝贝儿子,可宋谨从小独立早熟,不爱撒娇,从来没有亲口跟她说过这些窝心话,敢情都在外面夸着她呢。
她觉得自己一个当妈的,疼宋谨都疼得不够,刑厉坤从小没妈,这孩子得多可怜啊!
宋秀芝握上刑厉坤的手,哽咽着说:“大坤,以后你得空就来,想吃什么阿姨给你做,咱不难受了啊。”
刑厉坤朝宋谨一瞥,浓黑的眼透着得意,大大方方笑了,“谢谢阿姨。”
宋谨:“……”
妈,这人惦记您儿子屁股呢,您怎么还给人摆盘子装上了!
“赶紧吃,吃完走,赶天黑就回去了。”宋谨在桌子底下踹人。
宋秀芝先不乐意了,“小谨,人家送你一趟多累,这开回去还得好几个小时,疲劳驾驶出事儿了怎么办?干脆大坤就搁家里住一晚上,明天再走。”
刑厉坤闷笑道:“阿姨,那我睡哪儿啊?”
宋秀芝说:“就和小谨睡呗,阿姨再给你抱一床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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