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热血鏖战
刑厉坤和小白龙约在‘光明小区’,要打一场二对二的大轴。小白龙靠这个吃饭,刑厉坤却是为了解闷,见天儿西装革履的,逢人就打官腔,他都快憋疯了。
顺便还有点私心,想给媳妇儿看看自个儿的爷们做派,他还记得在部队抢小红旗那次,宋谨喊劈了嗓子给他加油鼓劲,让他特享受、特有成就感。
刑厉坤这趟没开小四轮,飚一辆改装哈雷摩托,缸数多、缸径小,速度直甩旁边的轿跑,拐弯的时候斜倾五十度,擦着地皮飞驰而过,宋谨在后面紧紧搂着刑厉坤的腰,等到地方了不吭声不动弹的。
刑厉坤招呼他,“宝,到了。”
宋谨:“……”
“坐上瘾了?”刑厉坤把宋谨硬梆梆的指头从腰上掰开,“下来吧,咱该进去了,一会儿再带你飙。”
宋谨想捶人,吭哧两声涨红了脸,“我、我腿肚子转筋儿,动不了了。”
又吹风,又受惊,宋谨右边的脚指头到膝盖窝拧疼麻痛,吓抽筋了。
刑厉坤长腿一跨,单手撑着摩托,把人搂下来,刚才还爱得不行的新车随便往护栏一靠,单膝着地,捞着宋谨的鞋底按在自己大腿上。
宋谨疼得直吸气,“别别别,有灰呢……”
“站稳咯。”刑厉坤没管,掰着脚尖给他抻小腿,热乎乎的大手隔着裤管用力揉松肌肉。
旁边走过去几个来玩盘子的公子哥,有人眼尖认出刑厉坤,眼睛都瞪圆了——没看错吧?!刑二少居然心甘情愿让人踩着?
这人他娘的多大来头啊!
宋谨第一次来东三路老城区,算是开了眼,有钱混会所,有格调混圈,这话真没说错……要不是刑厉坤带他来,他根本不知道光华无限的B市还有这样的灰色地带。
街边站着的某位眼神凶狠的男人,可能是背着案底的瘾君子,可能是怀揣巨款的赌徒,也可能是身份尊贵的大人物。
老城区鱼龙混杂、黑白交错,完全脱离律法约束,钱权势就是唯一的交易准则。
而所谓的‘光明小区’,不过是一栋支棱着钢筋的烂尾楼,楼下的空地盖着一层粗糙的沙土,在夕阳下腾起昏黄的烟尘,而就在这个破败不堪的地方,挨圈儿停了一溜豪车,看着无比违和。
‘光明小区’右手边是个彩色钢化板搭建的工棚房,里面挤了一群人吆五喝六,不时传来犬吠,宋谨好奇地问刑厉坤:“那儿干嘛呢?”
“斗狗。”
刑厉坤手里一根香烟上下翻飞,还没下场就热血沸腾、牙根发痒,像一只急欲撕咬的猛兽。
“咱们干嘛去?”
“斗人。”
刑厉坤折断了手里的烟,眼珠泛红,一把掀开了棉门帘——地下传来的呐喊嘶吼清晰贯耳,撞铃声彻底点沸了燃烧的血脉!
宋谨错愕地盯着眼前真拳真腿的近距离搏杀,瞳孔放大,跟着台上的格斗动作呼吸起伏。
这个地方,没有男人会不喜欢、不兴奋。
雄性骨子里的嗜血好斗得到释放,最原始最暴力最直接的打斗,带着粗暴的美和飞溅的汗水血珠,一把攫住了人的心脏和眼球!
“等着瞧,爷们儿给你赢一个大的。”刑厉坤哼笑,摽着宋谨的肩膀去下注。
压大轴的二对二,是他和小白龙对抗两个美国海豹突击队的退役双胞胎,‘光明小区’重金请来两个横扫纽约地下格斗场的霸主,就为了勾刑厉坤来打一场,刺激刺激疲乏的观众。
刑二出场,‘光明小区’必定金主爆满,喝彩满堂。
刑厉坤和小白龙一方的赔率压得很低,依旧被买满,因为胜算太高了。
每回遇到刑厉坤,格斗场就赚不了几个钱,这回挖双胞胎过来也是有心爆冷取胜,想把前面折的都赚回来。
那对双胞胎退役三年,从私人斗拳打到RAT综合格斗,身价剧增,两百多场比赛,就输了三回,一回是哥哥崴了脚,一回是弟弟胃出血,还有一回是兄弟俩自己在台上杠起来了。
刑厉坤去后台休息室找小白龙,宋谨在看台随便挑个位子坐下,旁边的人正好是刚才在外面看见刑厉坤给他抻腿的那位,这人给宋谨叉了块西瓜,自来熟道:“哥们儿,头一回来?”
宋谨点点头,接过去说了声谢谢。
“你和刑老二挺熟?”
宋谨防备地看他一眼,淡淡道:“还行吧。”
他怕别人警觉自个儿和刑厉坤的关系,万一传到公司就不好了。
可人家压根没往这方面想,因为刑厉坤以前的傍家个个打扮新潮,刑厉坤对着他们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儿。
宋谨虽然长得不赖,可气质明显不属于傍家那挂的,穿得也周正,哪个小傍家敢踩在刑厉坤身上?谁也不相信啊!
这人还不死心,继续跟宋谨套近乎,“哎,哥们儿,你家里做什么的?”
“卖菜。”宋谨漫不经心道。
这人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道:“搞农科啊,这几年赚大了。”
宋谨专心盯着台上的倒计时面板,压根没听见这位少爷在嘀咕什么。
十分钟后,小白龙和刑厉坤赤膊上场,在关节腰腹处打了固定胶绷,准备动真格的了。
刑厉坤亮着彪悍的倒三角身材,胸肌鼓凸,腹肌结实,两条长腿裹在迷彩裤里,粗悍又利落,他一步跨上三个台阶,抓着围栏铁门悠了半圈,腾空数米,直接跃到了场子中央!
一双浓黑的眼紧盯宋谨,嘴角勾起呛辣十足的坏笑——
宝,仔细瞧着你男人吧。
看台上的人吹哨叫好瞎起哄,刑二爷惯常沉默出场、粗话离场,从没见他今天这么得瑟显摆过!
小白龙也睨着看台某处,中指朝下,下流地一笑。
宋谨后面有人站起来,直接把一个脐橙砸围栏上了。
刘昭指着小白龙骂:“你个烂皮皮虾,等会儿把你虾酱捶出来!”
宋谨没绷住乐了,小孩儿吵架呢这是?
刘昭长得细皮嫩肉的,鼓着腮帮子坐那儿置气,还抽空瞪了一眼刑厉坤,记恨他让自己丢面子,不过只瞪了那么一眼,就顾着跟小白龙中指角力了,小白龙朝上朝下,他就朝左朝右,小白龙做波浪,他就做射击,幼稚得特别灿烂,明显是一对儿欢喜冤家。
宋谨看到了刘昭手里的注码,喊着要看人家挨揍的是他,买小白龙和刑厉坤赢的还是他。
这小孩儿可真有意思。
紧接着,那对美国双胞胎也登台了,脸长得挺酷,一身彪悍的肌肉,站在旁边闷不吭声的,特沉得住气。
刑厉坤挑眉,这回有点儿意思了。
本来气氛挺好,小白龙瞅见他俩一黄一蓝的皮裤衩,顿时乐不可支,“哟,海尔兄弟啊?”
他这人嘴欠惯了,没想到人家居然能听懂,直拳带风当面砸下,小白龙嗷一声弓腰躲开,头发丝儿被贴边掠过的拳头燎得发烫。
“我操,这还没撞铃呢!你丫的懂不懂规矩?!”
那一拳掏空,狠狠落在铁围栏上,砸下一个浅浅的窝,刑厉坤脸色瞬变——‘光明小区’的铁围栏可是特制的,动物园里驯熊用的,这力道要是砸在人脸上,半个颅骨都得碎成渣!
这俩人呼吸粗重,两眼发红,指尖泛青,肌肉上血管纠结浮凸,像是要撕破皮肉喷涌而出……明显不对劲儿。
刑厉坤拉住暴走的小白龙,沉声道,“小心点儿。”
“怎么了坤哥?”小白龙不明白,他们合作打过那么多场胜仗,有啥好怵的?
刑厉坤比划着往胳膊上一戳,小白龙立刻会意,操蛋玩意儿的,这俩人用兴奋剂了!
他们这一动手,看台上顿时炸了锅,服务员眼色特快,直接撞铃开场。
小白龙咬牙切齿道:“坤哥,这不明摆着阴咱们吗?”
“不像。”
刑家又响又硬的背景在那搁着,‘光明小区’幕后老板来头再大,也不可能为了这么点儿钱去捋虎须,简直自找麻烦。
八成是这俩孙子想大捞一笔,往自己身上押了重注又怕失手,才钻了‘光明小区’没有药检的空子,整出这么一遭。
媳妇儿正坐在人堆里,巴巴探出半截身子瞅着他,眼神里透着紧张兴奋,外加让人骨血沸腾的崇拜和骄傲……
爷们儿说什么也不能这时候怂啊!忒丢脸,忒掉价,在床上都没底气使劲儿了!
刑厉坤往前一步,嘱咐小白龙说:“你在后面跟防,不行就翻出去。”
小白龙偏头一看,后排的刘昭小少爷也挺直了腰,兴味盎然的大眼睛撩上他,难得带了点儿笑模样。
“翻个屁,老子揍得他们爬回美国。”小白龙狠笑,按得手指骨节噼啪作响,和刑厉坤一左一右横在场上,他睨着那俩人来了句:“Dog Read Son!”
“???”刑厉坤没听懂。
“狗犊子。”
看台上的人都笑疯了,抛东西叫好,喊声几乎掀翻房顶,甭管押没押他们赢,这会儿民族感爆棚,全站在同胞这边了!
‘光明小区’最能打的龙虎兄弟,对上纽约请来的地下格斗王,这一场看得太值了!
双人对战最讲究默契,刑厉坤和小白龙往常都是用这一点虐别人,现在对上双胞胎,他俩瞬间就显得吃力了。
娘胎里厮磨十月,出来又朝夕相处三十年,人家不需要对眼神比手势,就能拳接拳、腿接腿地完美配合,让你完全没有思考战术的时间。
所幸厉坤能搏力、小白龙又灵活,两个人即使被逼到角落围困,一时也没吃多少亏。
宋谨心急火燎地盯着刑厉坤,每回看到他横着胳膊格挡拳头,心就跟着猛跳,脑门儿憋出豆大的汗,恨不得翻进场子里亲手楔死海尔兄弟。
黄裤衩快攻,五指击向小白龙的面门,小白龙躲过后顺势一记膝撞,把人逼出三米远。
蓝裤衩立刻补上缺,用横踢攻击小白龙的脸——他们俩刚才沦为笑料,憋着劲儿要把这个嘴贱的小白脸破了相!
刘昭看不下去,站起来在后面骂,“臭不要脸你们!傻逼吗?”
怎么能专门对着脸打呢?忒没素质了!
他骂完了琢磨着不对,又换上英文,字正腔圆地一串儿播音腔,把周围人都给震懵了。
场子里的蓝裤衩让刘昭闹得分心,横踢被小白龙挡掉,紧跟着挨了刑厉坤一个锁喉抛摔,从两米五的高度狠狠掼在胶木地板上,人被砸弹了一圈,重重地滚到了场子边儿,鼻子嘴巴磕在铁围栏上,瞬间出血了。
“干你娘的!”小白龙爽得大笑,你丫用兴奋剂怎么了?还不是只有挨打的份儿!
他一声笑还没完,黄裤衩又扑了过来,他们俩瞧出刑厉坤是硬点子,打算先把小白龙撂翻,来一招逐个击破。
兴奋剂还是有效果的,黄裤衩这一扑又快又猛,几乎超出了人体极限,任凭小白龙反应快也没能防住,硬生生被撞个翻个儿,肋骨挨了一拳,疼得他眼珠暴突,差点儿把胃呕出来!
这一下子力道太大了!
“操!”刑厉坤火了,从后面捞住黄裤衩的腿窝用力一甩,把人抡摔到一边。
小白龙脸色铁青,哼唧着,“坤哥……我肋骨伤了……”
刑厉坤眉心皱出一个疙瘩,眼神刮拉带刺地扫着躺倒的双胞胎,透出嗜血的狠气,像是要把这俩人生生揉碎了似的。
黄裤衩爬起来没敢轻举妄动,先去扶满脸淌血的蓝裤衩。
刑厉坤伸手在小白龙肋骨上摸了一遍,“估计是裂了,咱们叫停吧。”
叫停,就是弃赛认输了,刑厉坤在‘光明小区’的不败战绩将会画上句号。
就因为两个使阴招的货色给他坤哥脸上抹黑?小白龙不服气!
他咬着腮帮子,愣是搭着刑厉坤的胳膊站起来,喘着粗气说:“我没事儿,别便宜这俩狗犊子。”
刑厉坤哼笑,“那你往边儿站。”
小白龙基本废了,双胞胎开始集中攻击刑厉坤,各种在纽约地下场子练出的格斗技术轮番上阵,重脚踢、抱摔、反抱摔、炮弹重击,刑厉坤愣是扛住了,这俩人找不到攻击的机会就转朝小白龙下手,逼着刑厉坤护人露短,最险的时候他贴着围栏重重擦过去,眉骨挂出一道口子,血染了半张脸。
宋谨脸色惨白,眼瞧着就要跑过来,刑厉坤乎撸一把脸上的血,拍着围栏示意他没事儿,又硬气地站起来。
他的一身肌肉因为发力涨成深红色,汗水反光、筋脉浮现,喘息时厚实的胸肌缓缓起伏,满溢着男人的性感,山一样坚硬的脊梁和宽阔的肩膀隔断了双胞胎的进攻,把小白龙完好无损地罩在身后。
他第一次打得这么累、这么狼狈,在媳妇儿跟前丢了面,却没委屈了自个儿的兄弟。
刑厉坤接下蓝裤衩的臂抽,锁住对方的大臂使用屈服技,又一侧头,闪过了黄裤衩的冲刺滑梯踹。
蓝裤衩的肩胛骨折成诡异的角度,直接被卸掉大关节,躺在地上一阵鬼哭狼嚎。
黄裤衩的一条腿撞在围栏上,被小白龙踩上膝盖,一脚踢中下颚骨,整个人往后翻了半圈,吐出一颗和着血的碎牙。
小白龙捂着肋骨嚷嚷:“哎呦坤哥,您可快着点儿,我不行了……”
刑厉坤笑骂他一句,放开了蓝裤衩,抹一把糊住眼睛的血,慢悠悠地走到黄裤衩跟前。
黄裤衩看着刑厉坤有点儿发抖,挣扎着还想站起来,被刑厉坤猛地按住了胸口。
刑厉坤扣住他刚才揍裂小白龙肋骨的那只手,眯着眼,面无表情,突然砰一声砸穿了承压极大的胶木板。
黄裤衩的手卡在碎裂的口子上,被木茬扎进皮肉,染出一片鲜红,刑厉坤站起来,甩掉了手背上的血珠子,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看台底下极静,偌大的地下格斗场里,只有刑厉坤坚实的脚步声,和美国双胞胎高高低低的呻吟。
一秒、两秒、三秒,没有压肩就结束倒数,赢得干净漂亮。
台下爆起潮水般的欢呼,服务员这才后知后觉地拉了撞铃。
宋谨僵在那里,居然有些鼻酸——这就是他爱的人,强大、坚韧、讲义气,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纯爷们儿!
可也是这个人,能搂着他冰凉的手脚暖被窝,能给他兑一杯温热的刷牙水,能陪他妈坐在院子里搓一下午的泥莲藕……
刑厉坤把小白龙塞给服务员照顾着,大步朝宋谨跑过去。
小白龙在后面骂:“我操,坤哥,不带你这样的啊——”
后面的刘昭哼了一声,把筹码丢给服务员,让他兑好了直接打在账上,也提前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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