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粉丝猝死
前几天海程安排了黎鸣玉的粉丝探班,廖雅言的档次怎么也得拔高一截,所以这次韩晟准备得很用心,不光粉丝筛选严格、人数众多,还专门请了几位娱记跟拍,打算拱一次头条。
这些粉丝里有一位小姑娘比较特殊,急性肝衰竭患者,偏偏又是熊猫血无法进行脏器移植,顶多再有个把月活头了,她最后一个愿望就是见偶像,父母千方百计联系上了韩晟。
廖雅言一开始看到名单挺不乐意,怕肝病传染,韩晟哄了半天他才勉强同意了。
等再推开休息室的门,他立马换上一张灿烂的笑脸,亲切地跟粉丝打招呼、合影,让助理把粉丝送的礼物拎进屋,特别照顾那个生病的小姑娘,蹲下帮她拉好毯子,亲自把轮椅推到拍摄现场。
这一幕幕多温馨多感人啊,小姑娘兴奋得病好了一大半,旁边的娱记不停抓拍,夸廖雅言有爱心。
廖雅言面上应承着,俩眼珠子溜到韩晟身上,带着点讨好的意思,韩晟赶紧跟他竖大拇指,就怕这人一个不高兴,当众犯了疯病。
“拍完这场戏我今天就收工了,一会儿请大家吃晚餐。”廖雅言心情好,笑眯眯地跟粉丝开玩笑,“晚餐可不能白吃,记得多看几遍电视剧,替我刷刷收视率!”
粉丝和娱记笑成一片,气氛相当好。
黎鸣玉坐在对面,看到廖雅言背过身用湿巾擦手,揪着眉头,反复擦了好几遍。
他摇头一笑,小助理却憋不住了,“卧槽……真能装,怕传染就别沾手啊。”
“行了,话真多,再帮我对一下词。”
等廖雅言开始拍摄,韩晟先去确认晚餐了,就在剧组旁边的空地撑了好几排长桌,能坐百十号人,小助理看生病的姑娘不停咳嗽,好心地从包里翻出一瓶水,“你喝几口润润嗓子吧。”
那瓶水,恰好就是韩晟给廖雅言加了佐料的‘维生素水’,阿普锉仑可以缓解焦虑惊恐,但肝功能不全的人是严禁服用的。
可小助理不知道啊。
短短五分钟,那姑娘就不对劲儿了,瘫在轮椅上直抽抽,翻着白眼,脸憋成了青灰色,周围的粉丝扔掉应援灯牌,吓得抱团尖叫——
“死人啦!!”
“出事了黎哥!”黎鸣玉的小助理把剧本一扔,跟着黎鸣玉一块儿跑过去安抚粉丝。
这帮娱记可算逮着了大新闻,‘暖心明星圆梦粉丝’哪有‘粉丝探班现场暴毙’劲爆啊,一时间长枪短炮全戳过来猛拍,现场乱成一片。
“不许拍、不许拍!剧组的医生呢?!”导演和监制努力控制现场,肝儿都颤了——廖雅言这八字太硬太邪乎了,开机仪式请娱记,指头粗的敬香断了,粉丝探班请娱记,直接他妈的死人了!
这回还能封得住口吗?
他们这剧组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呢!
剧组医生只看了几眼就说:“人不行了,赶紧送医院!”
韩晟这会儿才闻讯赶来,廖雅言表情僵硬,被人堆推搡得趔趔趄趄,显然吓傻了。
“你先带雅言回酒店,不要露面,这边我来处理。”韩晟沉着脸,指挥小助理把廖雅言架走,紧跟着看到了轮椅旁边的维生素水瓶子,瞬间瞳孔巨震。
那姑娘在一片混乱中被抬上车送去医院,黎鸣玉却注意到韩晟特意捡走的那个水瓶子。
剧组打发走了娱记和粉丝,拍摄也没法继续了,导演黑着脸喊停工,一干人等全部士气低落,哪怕那位的确是重症患者,但剧组死了人,的确不是什么好兆头。
廖雅言为了捧高个人形象,让一整个剧组陷入了危机,彻底的招人恨了。
黎鸣玉去休息室卸妆,找了个借口支开小助理,从垃圾桶里扒出一个空瓶子,不声不响地塞进了自己的随身包。
刑厉坤赶到的时候,车玻璃全碎、钢架扭曲,只有车顶还算全乎。
小白龙给憋在车里揍惨了,不过他不是闷挨的主,凶气上头,捞着什么是什么,愣是没让对方占到便宜。
那些人看着下手狠,其实特有分寸,棍子专门招呼四肢腰胯,不往胸腹腔这种要命的地方打,所以折腾良久也没把小白龙从车里掏出来,自己反而挂了彩,小白龙浑身血呼啦的,一半血都是他们的。
可刑厉坤从远处看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七八个孬货下黑手欺负他兄弟一个人,把人给老子揍成什么样了?
这人目眦尽裂,眼底燃起暴怒的猩红,撅断了一根手腕粗的树枝猛冲过去,抽翻了趴在前窗的男人!
青翠的叶子飘了一地,树枝尖刺在那人背上刮出血痕,把厚外套都给抽裂了!
就这么一下,把那几个人震住了,他们不掏小白龙了,全部抬头戒备地盯着这个半路杀出的活阎王。
山一样高大结实的身躯豁开路灯光线,宽肩阔背,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可那股子气势磅礴的狠劲儿,足足甩了小白龙和他们这些人一条街。
这一次,刑厉坤是真火了。
他这个兄弟平时手欠嘴贱的,没少让他搓揉,可那是他,换别人能碰吗?
小白龙就是捅破了天,要揍也该他当大哥的动手,没旁的人什么事儿!打他兄弟,那就是落他面子,捅他背刀,他能答应?!
刑厉坤手里的树枝重重杵地,那一声响像敲了那些人的头壳骨,让他们头皮发麻、脊背窜汗,下意识地有些犯怵了。
小白龙在车里拼命扑腾,“坤哥!帮我一把,这门开不开了!”
刑厉坤手背暴筋,把变形的前门硬生生拗开,玻璃碴子扎进手心,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小白龙还想找场子,被刑厉坤一脚踹开,喝道:“甭他妈碍事,看你的人去。”
这话一出口,那帮人先不淡定了,领头的一摆手,挥着棍子把两个人围住了。
小白龙脸色大变,“操,楼上真有人……”
他转身想往楼道跑,又被一棍子横回来,心口像悬着尖刀,随时要把自个儿劈成两半!
他怎么就把刘昭一个人留下了呢?!
外头天色渐暗,楼上突然亮起一盏灯,正是小白龙卧室的位置,内里人影憧憧,却明显不是刘昭。
“我操你们妈!敢动他一下试试!!”小白龙撕心裂肺地暴吼,震亮了一溜儿的楼道灯,不管不顾地要往过冲,让刑厉坤捞着腰生生按住,“我开道。”
双方对峙的功夫,一辆车低调地停在楼侧,有人往这边瞅了一眼,慢悠悠地上楼了。
树枝抽出风声,刑厉坤左右砸翻了几个人,小白龙硬扛下一棍子把人撞进车里,肋骨伤没好全乎疼得要命,他只能咬牙强忍,趁机冲进了楼道……
刑厉坤揪住要追上去的人,凌空甩出去五米远,又揍趴了那个领头的,人往楼道口一堵,横眉立目,一夫当关,谁也不敢上前撩刺儿。
反正他们的任务是揍小白龙,也算完成了。
小白龙没能进屋就丧眉搭眼又拐下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个人。
最前头的是刘昭他爸刘卫国,阴沉着脸,朝那些打手说:“行了,都散了吧。”
这些人训练有素地立正、敬礼,居然都不是街边混混,整齐迅速地撤离了现场。
刘昭被司机抱在怀里,严严实实地裹着被子,只露出高烧烫红的脸蛋儿,双眼迷离意识不清,看着特别可怜。
私人医生说:“刘书记,刘少现在需要静养输液,我们先带人回去了。”
刘卫国点点头,看小白龙还想撵上去,厉声喝住人,“你小子给我站住!”
小白龙僵在那儿,都不敢抬眼看自个儿的老丈人,转身就挨一巴掌,差点儿从台阶上栽下去。
刘卫国指着他,咬牙切齿地骂:“我今天先放你一马,如果昭昭出一点儿问题,我让你后悔活在世上!”
小白龙垂着头,愧疚憋屈,最后抖着声说:“叔,是我混……您再打我几巴掌消消气吧。”
“要是打你几巴掌昭昭能好,刚才就打死你算了!”刘卫国气得浑身哆嗦,“你小子算什么东西?有爹生没娘养的玩意儿,敢碰我儿子?你也配?!”
这话说得相当难听了,刑厉坤不乐意,刚要还嘴就被人叫住,最后走下来的人,居然是刑则启。
刘卫国没回头,冷冷道:“刑老弟,这事儿我卖你一个面子,咱们两家,以后互不相欠了。”
“这话说得太重了。”刑则启淡笑,眼睛扫过刑厉坤和小白龙……这两个不省心的,要不是宋谨及时通知他,还不知道会把事情闹得多大。
刘卫国这人出名的除了清廉耿直,第二就是宠儿子,刘昭小时候身体弱,活活被亲爹娇出一副少爷脾气,小白龙动了人家的心肝宝贝,更可恶的是操完就跑,把刘昭扔在屋里烧到三十九度,烧一晚上脑袋都能烧出毛病来,刘卫国能不上火吗?!
刑则启曾经出手帮他扶正了位子,摘掉了副衔,可这些人情,能跟宝贝儿子划等号?
实在是刑家势力滔天,又有蔺家在军队压阵,刘卫国不能交恶,才打碎了牙齿活血吞。
刘卫国冷哼一声,径直走了。
小白龙失魂落魄地蹲下去,慢慢红了眼眶,顶了一身的伤,也没有心口这一处疼。
他活该,他该受着这一顿打,万一刘昭烧一晚上真出了事,他后悔都来不及了……
刑厉坤跟刑则启说了几句,把大功臣亲自送走,又折回来陪兄弟。
小白龙埋着头,瓮声瓮气地说:“坤哥,你走吧……别管我成吗?我想自己静静……”
刑厉坤站起来,大手罩住他脑瓜子狠狠揉了一把,“拿出点爷们儿样,是媳妇儿还是炮友,就看你自己的了。”
小白龙肩膀巨震,等肿着眼睛抬头,楼道早就没人了。
廖雅言的事闹得再大,这会儿宋谨也不想管,他满心就拴着刑厉坤,趴不住躺不下地操心,守着手机又不敢打,怕影响他们。
好不容易看到刑厉坤的电话,噼里啪啦就是一通问:“你没受伤吧?小白龙还好吗?刘昭怎么样了?”
刑厉坤愣了一下,不想让媳妇儿担心,于是说:“都好着呢,我马上到家。”
宋谨从沙发上弹起来,屁股也不疼了,利利索索跑进院子,从铁栅栏门里往外瞅,跟长颈鹅似的抻着脖子,被草丛里的蚊子叮了满身的包。
刑厉坤回家路上特意去了一趟医院,处理手心的口子,不让打绷带,直接上大胶贴,看着越随意越好。
这点伤放在以前,他管都懒得管,可现在不一样了,家里那口子眼尖着呢。
结果他干净齐整地回到家,宋谨倒看着更凄惨,那身他特别稀罕的白皮肤,昨天被他啃,今天被蚊子啃,青的红的摞着肿包,还被指甲挠出了一道道檩子。
新家没有花露水,刑厉坤摸了一管牙膏,慢慢给宋谨涂,不让他瞎挠。
宋谨掰着他的手问:“你这伤怎么弄的?”
“蹭破了。”刑厉坤坏兮兮地说,“放心吧,没伤着指头,不妨碍晚上给你上药。”
宋谨点点头,趴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巴掌抽他胳膊上,“我好了,用不着!”
昨晚上他给人掰开屁股戳进去好几回,隐隐约约有意识,只是身上太乏睁不开眼睛。
这人上个药都要趁机揩油,磨磨唧唧的,恨不得把他里面的褶子都给推平了!
刑厉坤笑着,继续给宋谨涂牙膏,凑到他耳边幽幽一叹,“宝,咱妈给你起的名真好。”
“啊?”宋谨愣了一下,话题跳哪儿去了?
“谨啊,特别紧……差点儿把老子的魂夹没了。”
“……”宋谨臊得,忿忿把脸埋进沙发里——就您那么个生猛狂浪的用法,我他妈早晚得从名儿变成姓!
等涂完牙膏,他俩又有点儿撩起火了,宋谨的鸟还没恢复,硬着会疼,立刻跟刑厉坤画三八线,南北朝鲜两头坐,谁也甭挨谁。
刑厉坤拿眼神刮着他,手搭在涨起来的裤裆上,要不是宋谨脸皮薄,他敢直接掏枪凑过去,对着人狠狠打一炮手活儿!
宋谨干咳了一声,捞起遥控打开电视,随便跳了台就是廖雅言在剧组的新闻。
他一边看,一边跟刑厉坤把维生素水的事讲了。
视频只有一分钟左右,镜头被手推人挡,晃得很厉害,除了出事的粉丝和廖雅言,还拍到了黎鸣玉扶人,和小助理一起阻拦娱记拍摄的画面。
这次的事情闹得很大,因为事发现场的粉丝和娱记数量众多,根本无法控制言论发酵,新闻。网媒、微博、贴吧,几个掌握舆论大权的平台全部炸开锅了。
天临一开始还试图压制消息,可惜效果甚微,最后说了一句正在配合警方调查后再无动静。
“那瓶水肯定有问题,”宋谨皱眉说,“但想靠它扳倒韩晟和天临,我看难。”
刑厉坤赞同道:“事情过去这么久还没爆出内幕,明面上八成是查不下去了。”
那小姑娘只能不明不白地死了么?
宋谨一阵沉默,韩晟这人谨慎自私、野心勃勃,对廖雅言的感情远远不及对名利的追求,关键时刻哪怕断尾自保,让廖雅言沦为牺牲品,也不会陪上自个儿的前程吧?
只要T.D还在,他的根基就不会动摇。
刑厉坤看出宋谨不痛快,劝他说:“别想了……这次让他们疼疼就行,以后还有机会。”
聊了半天,两个人大概订好方案,时间也到了凌晨,又去滚被窝了。
刑厉坤抱着媳妇儿磨老虎爪子,这吃一顿饿三顿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第二天一早,黎鸣玉的快递就到了,刑厉坤亲自拿去化验。
宋谨和公关部碰了个短会,分析昨晚的新闻视频,不过观察的主角不是廖雅言,而是黎鸣玉。
黎鸣玉有两个镜头:扶粉丝、帮廖雅言挡摄影机,都非常符合先前炒作的暖男形象。
而且他被拍到的角度很巧妙,表情完美,情绪真挚,在那么拥挤踩踏的环境里……镇定得有些过分了。
宋谨长长呼了口气,黎鸣玉这小子……天生就适合混娱乐圈啊。
他安排公关部准备水军和稿件,等天临一出官方说法,立刻抬黎鸣玉上头条,到时候天临为了减少廖雅言的舆论压力,不得不助他们一臂之力。
他们花最小的力气,就可以策划出最大的宣传效果。
宋谨刚出会议室,黄嗣把电话打过来了,语气不太高兴,“哥,你怎么还没过来?”
“我过去干嘛?”宋谨被他这副小孩儿样给逗乐了,“你又不跑通告、又不做公关,写歌我可帮不上忙。”
黄嗣哼哼唧唧地找借口,就是想见见宋谨,哪怕他只是在自个儿面前干坐着,黄嗣也觉得心里头踏实。
黄嗣的小助理正在擦地板,突然啪擦一声,撞掉了电视柜上的花瓶,大呼小叫地举着手指头嚎,“艾玛流血了流血了!阿嗣我流血了啊啊啊!”
宋谨笑道:“行了,你快去看看他,我这边还忙,等闲了会过去的。”
“好吧……”黄嗣挂了电话,咬牙切齿地扭头骂人,“你嚎个屁,又不是流产了!”
小助理委屈吧啦的,人家晕血啊……哎呦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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