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棒棒冰
两天后,院子西南角砌起来一个小池塘,里头种着荷花养着锦鲤,上头栽盖的大树顶冠茂盛。
刑厉坤好不容易把小白龙哄好了轰走了,夏俊又见天地来他们家‘做客’,夏董还特别挑口,要喝斯里兰卡进口红茶,要吃25年木桶发酵意大利黑醋拌的沙拉,两天的伙食费加起来比他和宋谨一个月都多。
这人一大早就上门了,敷着惨绿的海藻泥面膜瘫在客厅沙发上看相声,笑得房顶都能掀下来,又一拍扶手喝道:“坤儿,赶紧换个台啊,我面膜都裂了!”
刑厉坤没理他,继续倒挂在二楼扶栏上做运动,手臂枕在脑袋后面,紧身背心露出胸沟,随着起身挺腰的动作印出腹肌整齐健壮的形状,汗珠子滴答砸在夏俊脸上。
夏俊捧着脸嗷嗷叫:“哎!你这人脏死了!”
刑厉坤喘着,坏笑说:“不是面膜裂了么,老子给你润润。”
这人反手抓住楼板边缘,扒着晃了几下身子,直接荡到了一楼。
夏俊脑门生风,被他的裤腿蹭了一下,吓得从沙发上跌下去,面膜全蹭到地毯上,怒道:“刑厉坤!你丫就是一没进化完全的类人猿!”
刑厉坤捞起桌上的水灌了半杯,看着媳妇儿从厨房出来的宠溺劲儿,怎么看怎么让夏俊嫉妒。
凭什么就你们过得舒服,夏爷爷偏赖着不走了!
夏俊扭着腰去洗面膜,打量那一架子洗护用品,刑厉坤以前糙着呢,顶多使个洗面奶,这些瓶瓶罐罐八成是给宋谨准备的,这人懒得捯饬自个儿,对媳妇儿倒是有耐心。
夏俊又往架子最里头翻,眉头一挑,可以啊,这儿都备着润滑,挺会玩嘛。
还搞了好几个款,什么劲酷冰爽型,也不怕冻坏你们的大鸟和娇花。
夏俊挑了一瓶挤出来一些,和了点儿沐浴露进去,满意地扭上盖子,物归原主。
他出来时人家夫夫俩都吃上了,宋谨蒸了两屉包子,白菜大肉馅,每个都沉甸甸的不含糊,专门填自家爷们儿的大胃口。
这俩人肩并肩坐在,不知道聊到什么,宋谨笑得不行,被刑厉坤抹了一把嘴角漏的汤汁,咂摸咂摸指头,“小心呛住了。”
本来这动作不算什么,他们在私底下更亲昵羞人的事都干过了,可宋谨脸皮薄,一看夏俊盯着就不好意思了,自觉地抓着包子坐到另一边吃,招呼夏俊,“沙拉弄好了,快吃饭吧。”
不光是沙拉和包子,宋谨连喝的都准备了两份,他们喝家常小米粥,夏俊讲究养生,要喝芹菜番茄胡萝卜西柚黄瓜鲜榨的果蔬汁。
饶是夏俊这么矫情,也被宋谨把毛捋得顺顺的,乖乖坐下吃饭了,他总算知道刑厉坤喜欢这人什么——宋谨身上的确有一种让人心平气和的力量,像一个家。
以前那些个小鸭子,能耐起来可以下厨做满汉全席,可刑厉坤稀罕吗?
他要的就是大包子小米粥,是踏实安稳的日子,是宋谨这样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些人不过是过眼浮华,是一具具裹着瑰丽壳子的行尸走肉,他们不是家。
夏俊突然想到了夏擎,这人对他就像宋谨之于刑厉坤,从来不焦躁上火,夏俊在他跟前很少能成功炸毛,因为夏擎柔和的像一团棉花,把他的那些尖刺荆棘全部温柔地包裹起来了……
夏俊乎撸一把脸,刚想伸手摸包子,被刑厉坤一筷子抽在手背上,“你的在那儿。”
一碟子大虾拌菜帮子,滴了几滴洋鬼子造的什么醋,那才是你的东西。
夏俊恶狠狠地盯着那只大包子,夏爷爷都盖了两个指印了!归我了!
就为那一个包子,两个人杠上了,刑厉坤筷子翻花,跟表演魔术似的,夏俊气喘吁吁双手并用也抢不到。
结果他刚板着脸不抢了,大包子又热气腾腾地变到了嘴边,刑厉坤逗他,“不吃了?”
夏俊吃着包子,漫不经心问:“宋谨,他手活儿不错吧?你们俩一晚上撸几管?”
“咳咳咳……”刑厉坤一语成谶,宋谨这回真被呛住了。
刑厉坤忙着给宋谨顺背,夏俊靠在那儿慢吞吞嚼包子,看着人家俩秀恩爱,眼冒绿光。
他之所以在这儿耗着,就是想催刑厉坤跟夏擎说程彬的事,真相呼之欲出,这人不得去告诉夏擎吗?不得去骂醒那个小混蛋吗?
刑厉坤怎么能坐得住呢?!
夏俊闷闷不乐地耷拉着脸,没心情了,明天再来捣乱吧。
刑厉坤看他放下咬了一半的包子,递过去一张纸巾,总算开了金口,“还没到时候。”
夏俊:“???”
“夏擎心软这毛病得改改,咱们等他自己动摇了帮程彬的念头再补刀。你想想,那时候他知道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和现在你硬把人往回叫,效果能一样吗?以后再遇到事,他也会掂量掂量了。”
夏俊的眼珠子立刻豁亮豁亮的。
宋谨笑道:“坤儿一直盯着程彬那边呢,前两天他在医院闹过一次了,你不会等太久的。”
“……”夏俊有些语塞,脸上发烧,难得这么厚的脸皮也觉得害臊。
夏董不来虚头巴脑的道谢,撂话说:“以后你们海程艺人的写真和广告大片,我全包了!”
刑厉坤慢悠悠地喝了口粥,“应该的。”
等夏俊一脚迈出门槛,他又问:“你真能原谅夏擎吗?”
两个人之间深刻沉重的裂痕,不是只靠相爱就能视而不见的。
夏俊脚步一顿,“……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既然外头阳光正好,他懒得去惦记明天下不下雨。
夏俊和戴着遮阳帽的林景熙在院子里打了个照面,他身后的熊毅依旧沉默,肩上背着一个长条包。
夏俊好奇道:“林影帝,你来做什么?”
林景熙冷冷淡淡一指小池塘,“钓鱼。”
刑厉坤在屋里听到,啪嚓一声拗断了手里的筷子……你妈的,送走一个又来一个,老子什么时候才能过正常的夫夫生活!
一周之后,选秀比赛二十进十,宋谨特意把黄嗣叫到公司看直播。
黄嗣的曲子刚具雏形,这两天正憋着润色修改,他创作期情绪敏感、作息颠倒,不愿意干那些浪费时间的事,可宋谨一通电话就让他破例了,提前一小时泡澡收拾挑衣服。
小助理从后视镜瞄人,看了一眼又一眼,欲言又止道:“阿嗣,我觉得你今天——”
黄嗣打个哈欠,“怎么了?”
“就是……”跟相亲似的捯饬得像只大花公鸡特别骚包啊!这话说出来你不得捶死我?小助理深深吸了口气,“你今天,黑眼圈有点儿重。”
黄嗣立刻去翻车里头的化妆箱,掏出镜子左右瞅了瞅,“还真是,我最近熬夜太多了……要不上点遮瑕?”
他这人仗着底子好,从来不爱往脸上弄那些杂七杂八的,觉得娘炮,就连上镜拍MV也只让化妆师涂个遮瑕修个眉毛,打光板一端,立刻就是三百六十度无瑕疵的鲜肉美少年。
怎么突然臭美开了?
……
宋谨在海程娱乐的员工休闲室等人,桌子上备好汽水和零食,看着特温馨。
也特扎某人的眼。
刑厉坤吃了一把爆米花,又啃了两块西瓜,刚要破坏香蕉船,被宋谨拦住了,“差不多得了啊,这又不是给你准备的。”
刑厉坤哼哼,嘴里发酸,“……这都是老子买的。”
他还以为是媳妇儿要吃,亲自开车买来了,敢情一会儿全要进情敌的肚子。
男人吃起醋比小孩儿还幼稚,那么高大威猛、能单臂抛摔格斗手的人,居然赖在宋谨旁边不走,瞪着眼跟人较劲儿。
“行了行了,咱俩吃这个。”宋谨掰了一根棒棒冰递过去,俩人一人握一半,乳白色的一根棍儿,是浓郁的酸奶口味。
刑厉坤看着宋谨嘴巴拢上去吸吮,眼神顿时不对了,嘴里喀嚓喀嚓嚼着冰,呼吸粗重,最后猛地把人怼进沙发里。
宋谨惊叫,棒棒冰从嘴里滑出来,带出一道白色的湿痕。
刑厉坤压住人狠狠地亲,撬开他冰凉柔软的嘴唇,感觉宋谨刚才嘬得不是棒棒冰,而是自己胯下的玩意儿,宋谨忍着笑,闭上眼睛专心回应,环住这人厚实宽阔的肩背,两个人紧紧地贴着磨着,胳膊腿蹭到一块儿。
黄嗣站在外面敲门好半天,刑厉坤才气势汹汹地开了门,别人斜叼着棒棒冰叫卖萌,这人就像叼着一截漆白了的枪杆子,悍匪一样的视线横扫过去,黄嗣的气势就矮掉一截子。
黄嗣腹诽着,这俩人怎么总待在一起……就这么巧吗?
刑厉坤走了两步又折回去,拿起宋谨的半根棒棒冰在胳膊肘上猛拍几下,把硬梆梆的冰拍成散掉的冰沙,再塞回宋谨手里,扬长而去。
宋谨若无其事地吸着冰,“进来吧,节目马上开始了。”
黄嗣步子发飘,感觉刑厉坤盯着他拍冰的那几下,像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又冷又疼的。
“哥,boss他……”
宋谨笑笑,“放心吧,没个把小时他不会来打扰咱们。”
别的冰棍消火,可棒棒冰上火啊。
好使着呢。
刑厉坤回到办公室,还在回味宋谨主动的那几下,垂着黑簇簇的睫毛,一双手烙酥了他的钢筋铁骨……
他俩刚认识的时候,稍微挨一下宋谨就炸得像斗鸡,一双眼睛噼里啪啦朝外喷火,哪像现在,他大早上地脱了裤衩堵人,宋谨都能面不改色地说:“棍儿拿开,别挡路。”
他俩一个大,一个紧,螺丝螺栓不太配套,拧进去的过程特别费劲儿,可那种神魂俱交的亲密,骨血相溶、脉搏交织的快感,尝过一次还能忘吗?
宋谨好几次被按趴下,快缴械投降了又挣扎着爬起来,海程一堆的事,他不想在家休息屁股。
这名器头一回让刑厉坤觉得头疼,为啥就他妈不是夏俊那号吃不饱的小浪货品种呢?百操不松……爷们也得操得够一百次才行啊!
刑厉坤的裤裆支棱翘着,软头楔在拉链上顶得发疼,不飙出这管枪子儿都不行了。
他嚼着腮帮骨暗搓搓磨牙,突然间恍然大悟,低声笑开了,“小样儿……”
宋谨是故意拿棒棒冰撩他,胆肥了算计老公呢,想让他暂时‘没法见人’,不能干涉黄嗣。
刑厉坤弯腰去够最下头的抽屉,他桌上的文件不避人,大喇喇地敞撂着,全靠助理收拾,唯独就锁了这么一个抽屉,小钥匙随身携带。
抽屉里放了三只小盒,里面装着宋谨的内裤,亮黄天蓝橡皮粉,全是鲜艳的糖果色,本来是他恶趣味买给媳妇儿的装纯利器,最后全成了搔他痒痒的祸害,上面的痕迹一大半是他造的。
刑厉坤挑了挑,拿那条天蓝的按住枪杆,推闸上膛。
就这个当口,手机响了,刑厉坤看了一眼名字,动作没停,直接接了,“喂。”
夏俊咋呼着,“坤儿,你和夏擎说了?!”
刑厉坤捞着手里的擦枪布,想着媳妇儿的蛮腰翘臀,重重喘着,“没有。”
“你没说?”夏俊扯开窗帘,彻底暴躁了,“那他这是整哪出啊?拿玫瑰花搁楼底下摆爱心,外头风这么大,全他妈吹游泳池去了,摆了半个小时还是个三角形,神经病吗?”
“夏俊,把你那贱招性子给老子收住。”刑厉坤皱眉,指腹狠狠磨过顶端铃口,爽得叹了口气,“先晾他两天,确定他不会去找程彬了,我们再亮底牌,明白吗?”
“嗯……”夏俊撇着嘴,磨磨唧唧地挨窗坐下,手指戳着玻璃片,戳那个傻乎乎的人,摆玫瑰爱心、弄烛光晚餐、写万字情书,他喜好艺术,喜欢这些形式主义的假浪漫,夏擎当初就特别配合,三天一表白,五天一惊喜,从没让他乏味过。
太久没有这样的待遇了,怎么他现在收到,却笑不出来,只觉得眼底发烫、鼻子泛酸呢?
夏俊听着刑厉坤压抑的动静,突然眉头一皱,“你干嘛呢——”
“打飞机。”刑厉坤幽幽道。
“……”夏俊愣了一下,笑喷了,“怎么着?活儿不好宋谨不满意了?蜜月期都没过就沦落到自己动手,你这也太惨了吧。”
刑厉坤骂着挂了电话,他刚刚说少了,晾什么两三天,就该晾夏擎两三年,让你丫的骚屁股跟着戒戒荤。
外头轰隆一声响雷,雨点砸下来,夏擎的花总算牢牢黏在地上,他仓促地摆出爱心,站在中间捧着被暴雨打蔫的花束,衣衫狼狈,却坚定地抬头看着楼上的落地窗。
夜深雨大他看不清楚,可他知道玻璃后面有一个人,正和自己四目相接。
夏俊看了一会儿拉上窗帘,又拉开,复又拉上,反复好几次,终于放弃了。
他赤脚坐在飘窗上,抱着膝,眼珠子牢牢锁着夏擎,眼神近乎贪婪。
一直望到风停雨住,彩虹横架,在两个人中间搭出一座模糊的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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